青石鋪路,綠樹成蔭,商鋪食肆鱗次櫛比。

    秦邵一行人趕到京山縣衙附近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有些驚住了。

    他們剛好逢當地集市,熱鬧非凡,這裏每逢三、六、九都會有集市,附近的商販、農戶都會來賣東西。

    各種用品,各色小喫,米茶、酥餅、蓑衣香乾、素面、蒸糕……

    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賣布的,打鐵的,醫館藥鋪,書肆酒行,挑夫腳力。

    這縣衙一點不比州衙那邊差,甚至還要更熱鬧一些。

    秦邵更不理解的是,這裏是縣衙所在地,爲何竟比州衙那裏還要繁華?

    打聽才得知,原來這裏距離興王朱佑杬的府邸不遠,怪不得呢!

    一路趕路,早已飢餓。

    秦邵看到石馬橋旁邊有一家食肆正在賣湯餅,就讓小三子將車停在一邊,跟夥計交代了一聲,三人進店喫飯。

    他們選在大廳角落的位置坐下。

    “聽說了嗎?昨個兒縣丞大人又被他那婆娘打了!”

    “你怎麼知道?偷聽人家牆腳了?”

    “去你的!我不是早上見他了嗎?臉抓得跟花貓樣,一道一道的,他還故意用帽子擋住,你說那是能擋得住的嗎?”

    那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縣丞大人這次爲何又被他家母老虎打?”

    “聽說家裏有個稍有些姿色的燒火丫頭,縣丞可能憐香惜玉搭訕,跟那丫頭說話多了,被他家那母老虎發現了,就……”

    “你說那胡屠戶的女兒也忒兇了些!縣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能……”

    “你以爲軟飯是那麼好喫的?別忘了那縣丞也是胡屠戶一家接濟才考中舉人,後通融關係纔有如今的富貴,那胡屠戶可是興王爺兒子奶孃姨家媳婦的侄子,不然他一外地人怎麼就謀得縣丞的位置?”

    “還有縣丞一月就那點銀兩,哪有胡屠戶富貴!如今他很多生活還是胡孃家家裏打點,自然不敢那麼多話!”

    “哎!世道不古啊!你說咱們也是讀聖賢書出身的,說到底家底還比不上一賣肉的!真是不公吶!”

    “也是,不過咱們當年可沒人家那麼小白臉,不然我也想喫,要知道他跟咱們一樣,咱們混到現在還是個打雜的,他可倒好,一外地人,來咱們這就當上了縣丞,同人不同命。”

    “可不是,人比人氣死人!”

    “還是不要說了,小心有人聽到,再讓那縣丞知道,他那岳家就在這道街賣肉!”

    “怕他作甚!新來的知縣老爺可是不喜歡他那調調,以後我們也不用再看他那臉色!”

    秦邵自從喝了那精力液,聽力一向靈敏。

    饒有興致地聽那倆人拉扯,特別是提到的竟是一個縣丞的風流韻事。

    儘管那桌人距離他們稍微遠些,他們談話也被自己聽了七七八八。

    看那倆人衣着應該是衙門中人,說不定自己還能從他們那裏聽得一些消息。

    他們的湯餅很快上來了!

    秦邵沒喫過這古代的食物,看到湯餅點的招牌就來了。

    聽名字,他原以爲是大餅掰碎配上肉湯之類,就比如現代某地的羊湯泡沫。

    路途累了,熱熱喫上一碗也不錯。

    問了價格,1文錢一碗,價格倒是便宜。

    端上來之後,才發現只是面片湯之類的東西。

    白水煮麪片湯,撒上些鹽粒和蔥花。

    味道有些淡,秦邵想放些辣子,看了一圈也沒有。

    “小二,可有辣椒油?”

    看小二剛好給鄰桌端上飯,秦邵直接問道。

    “客官,辣椒油是何物?我們這裏不曾有!”

    小二有些莫名其妙。

    秦邵纔想起,辣椒這種東西,好像自己看過史料,是明末的時候纔會有,這會兒還沒引進過來。

    “那可曾有醋?”

    看到小三子和韓瑾蓉也看向自己,秦邵急忙改口。

    “醋有,客官稍等,這就來!西南桌要醋一盞!”

    小二唱諾道。

    撒上一些香醋,味道果然好了很多。

    一碗湯餅很快喫完。

    秦邵剛想抹嘴同兩人交代去龍門客棧之事,外面突然傳來喧囂吵鬧之聲。

    三人結賬起身,匆忙走到外面。

    他們的小車還在外面放置,雖然已經叮囑門口的小二照看一二。

    但裏面可是他們現在全部家當,螞蚱也是肉,一切還沒安定下來,還得節省着花。

    他們剛出店門,就見門口圍着一幫人,有兩人激烈地爭吵聲從人羣中傳來。

    “我的銀子,原先有30兩,如今只剩這15兩,一定是你藏匿了,你這奸佞小人,藏我錢財,還不快拿出來,小心我報官抓你起來!”

    秦邵站在店門的臺階上,看到一身強力壯、衣着掌櫃模樣的人抓着一瘦瘦小小的男人大聲喊道。

    “我早上拾到這銀子,拿回家,本來想要了這財物,我老孃知道了,就說這不義之財不可貪,非要我來找失主送回來,我可是未曾動分毫!”

    那瘦小男人激動地說道,臉色通紅。

    “大家可聽好了,這人自己就說想貪了我這錢財,怪不得我30兩白花花的銀子,現在剩了一半,一定是這人貪了,大家給我做個見證啊!”

    那掌櫃模樣的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胡小屠戶,這金大是老實人,不會拿那些銀子,如果要拿,就直接不送過來了!”

    有人說道,看來是認識金大的,也認識那掌櫃模樣的人。

    大家稱呼這人爲胡小屠戶,秦邵想想剛纔飯桌那倆人說道縣丞岳丈胡屠戶,還在這道街賣肉。

    莫非這胡小屠戶就是那家的人?

    “誰知道啊!再老實的人,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呀!現在是災年,外面兵荒馬亂,也就咱們安陸州在興王的幫助下,大家日子都還過得去,不至於餓肚子,外面的狀況你們可是不知道,我有親戚就在其他州,那狀況悽慘……”

    有人也表示懷疑。

    30兩銀子,那可是一筆鉅款。

    要知道這年頭普通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銷也就20多兩銀子,就這還是城裏的中等人家。

    縣裏的差役一年的俸祿也就20兩。

    至於縣令大人,正七品的官員,每月俸祿7.5石或一年45兩白銀。

    那鄉郊的農民,一年的花銷也就不到10兩。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冤枉我,你這人,我將錢送還於你,你還不感謝,現在還栽贓我藏匿你銀錢,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你這樣辱我清白,今個兒我就撞死這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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