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我以爲是哪個,原來是胡小屠戶呀!我們家大人聽說這邊有紛爭,就想讓你們過去詢問一二!你們有什麼冤屈可以到大人那邊申訴!”

    那個姓李的差役跟胡屠戶熱情地打招呼,只是行動舉止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李差役表面熱情,內心其實想罵娘。

    他們家老爺正在那邊看着呢!這胡興旺公然拉關係,真夠他孃的煩人的!

    “我……我……”

    金大很是驚慌,他就是一賣油的,別看在這京山縣城住,還真沒跟當官的打過招呼。

    別說打招呼了,每次他們看到縣令的轎子從街上經過,都躲得遠遠的。

    作爲現代人不身臨其境,很難理解古代平民於與官員地位間的差異。

    金大本就老實,不善言辭,一說要見縣令,身體就開始抖動害怕。

    眼看那胡興旺意氣風發地朝縣令小轎走去,而自家兒子抖得篩糠一樣,金老太急了!

    “恩公,老嫗和我們家小子都是不會說的……求你幫……幫小人講講!”

    那金老太要比自己兒子靈光許多,先前看秦邵跟那陳掌櫃交鋒,口齒伶俐,看他穿衣打扮,又有幾分讀書人的氣度,直接就跪在秦邵面前請求。

    她們這種鄉下人,吵架還行,見到當官的,基本就變得口訥。

    “老太,您只管前去,如果需要我們做個見證,我們自然會說自己看到的情況!”

    秦邵看老人可憐,只能應承道。

    他還不清楚這古代斷案到底是如何斷的,過去看看也無妨。

    衆人在衙役的指引下,到一處寬敞處,果然見到一頂轎子。

    “大人,相關人員已經到了!”

    衙役朝轎子裏的人喊道,然後又貼着那轎子耳語幾聲。

    單見轎門打開,一個留着鬍鬚、身子壯碩、面孔黝黑的男人從裏面彎腰出來。

    這長相,跟秦邵想象的縣令確實出入倒是挺大的。

    不知道還以爲哪個戰場猛漢鑽了別人的轎子。

    一衙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長凳放在轎子前方,那人徐徐坐下。

    衆人跪地拜伏下。

    秦邵有些莫名其妙,單見周圍人都跪下,也只能隨大流跪下。

    早聽說在古代民見官是要下跪的,除非自己是有身份的,比如考中功名之後。

    這突然下跪還是驚到了他,要知道在他原先的世界,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基本是哪個很少下跪。

    沒想到,來到這裏沒跪自己的便宜老爹,先給這裏的縣令跪下來。

    “求大老爺爲小民做主,這廝貪匿小人銀兩,明明小人丟的是30兩,他非說是15兩,分明是他藏起來了!”

    縣令剛做好,那胡興旺就直接上前哭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死了老孃似的。

    真是驚呆了秦邵!

    奶奶的,這真是先先手爲強啊!

    反觀那金大母子,金大抖動着身體,金老太則臉色漲紅。

    “我剛纔聽說了大致情況,金大,你可曾貪了他銀兩。”

    魯知縣直接問道。

    他原以爲是什麼大事,沒想到還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最近流民到處亂竄,魯廉獻要負責的工作很多,好不容易今天有個空閒,可以早點下工,就想着街上買點東西,不想碰到這樣的事情。

    “小人沒……沒有,只……拾到15兩。”

    金大雖然緊張,還是如實回答。

    魯廉獻覺得這事就是扯皮的事情,按照以往慣例,這事既然沒有查明,就先接受案件,讓人記下,將當事人關押,接下來調查就是。

    他剛想跟身邊衙役說,讓書吏過來記錄案件收錄在案,其他人拿人關押,一個聲音就突然響起。

    “大人,我們冤枉呀!”

    金老太見到縣令也很害怕,但想想爲了兒子,必須得出頭。

    “老太,你們有什麼冤枉?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豈可胡言亂語!”

    魯廉獻看着金老太,他也是按規矩辦事,怎麼就有人喊冤呢,當個文官怎麼這麼多麻纏呢!

    魯廉獻原是個武官,在邊關多年,這剛到京山任職三個多月的時間,

    前些年他岳父的一個同科升任上京吏部侍郎,岳父看這女婿在邊關風吹雨淋,滄桑得比自己這個岳丈看着年紀都大。

    不忍他跟自己女兒長時間夫妻分離,就疏通關係,爲他謀得這京山縣令一職。

    魯廉獻爲人還算耿直,就是他在行伍當中多年,一向喜歡利落行事,什麼事拿大刀說事。

    比如先前跟着興王、知府他們保衛城池,跟響馬盜搏鬥,他可是一馬當先,那叫一個爽快。

    如今整天處理這些東家丟只雞,西家被狗咬,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真是讓人煩得透透的!

    金老太聽到縣令大聲訓斥,一時沒了注意,只嗚嗚哭泣流淚。

    秦邵有些心生不忍,他已經看出這縣令估計是業務不熟練了。

    先前還聽人議論,這縣令剛上任沒幾個月。

    “大人,學生有一建議,不知當說不當說。”

    魯廉獻正在煩躁這事不知如何處理。

    忽聽一人說話,擡頭看是一個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但身姿欣長,行爲舉止磊落大方,倒生幾分好感。

    “你是?”

    魯廉獻疑惑問道。

    “學生是路過之人,先前在前面湯餅屋食飯,剛好看到事情大致經過。聽聞大人清正廉明,喜採納良言,學生就想獻策一二。”

    “你是讀書人?”

    “略讀過幾年,還未曾有功名,不過學生平時更喜歡舞槍弄棒!”

    秦邵已經看出此人行爲舉止不像讀書人,更像一個武夫。

    果然,那魯廉獻聽說他喜歡舞槍弄棒,眼睛亮了許多。

    他最煩那些嘰嘰歪歪的讀書人,特別是自己接受京山縣令一職,那些原先的官員,比如縣丞、典使他們故意給自己下馬威。

    明知道自己不熟悉那些雞毛蒜皮的案件,不僅不幫忙,還故意讓他處理出洋相!

    如果是在邊關,他早就給那些人幾棒子了,特別是那個整天之乎者也的秦縣丞,看了就來氣。

    看這小子說話多利落,還是練武之人爽快。

    “好!很好!你來說說這件事怎麼處理更好!”

    秦邵沒想到這魯縣令會問得這樣直白。

    按照他的腦回路,他只是給點點播,那樣魯縣令就可以將功勞歸到他自己了。

    看來這位也是個實誠人!

    “學生不敢妄下斷言!這金大撿得15兩銀子,來此尋找失主;胡小屠戶丟了30兩銀子,在次尋找失物!二者數量不盡相同,這是不是說明這金大撿到的銀兩可能不是胡小屠戶丟的!”

    “既然如此,這金大撿拾的銀兩可上交衙門,可等真正失主來領,也算好人好事一樁;胡小屠戶的銀子丟了,如今不曾有人來送,可報案尋找。”

    秦邵不慌不忙說道。

    說完,秦邵擡頭看那魯縣令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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