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爲何……”

    祝枝山簡直要驚呆下巴。

    參加科舉,春閨榮登魁首,是天下讀書人之夢想,這孩子竟然說自己只想考個秀才,真是腦子出問題了!

    “夫子,學生直說吧!我考秀才的目的就是想着以後能免徭役、免田稅,還有出門不要路引等優惠福利……”

    秦邵實話實說。

    雖然他現在讀書背書很有優勢,考秀才還算有優勢,但童試和會試就不一定了!

    並且讀書花費太長時間!

    他最感興趣的就是能買大量田地當個大地主,然後能做點什麼生意,賺個盆滿鉢滿,逍遙過日子就行!

    他可不想將自己青春都耗費到讀書上面,看祝老頭這麼有才,從青蔥少年考到鬚髮半百,也未曾會試過關,這日子太苦了!

    “你……孺子不可教!人生最得意之事莫過於金榜題名、保家衛國,你考取秀才,莫非就了事?”

    祝老頭氣得鬍子直顫。

    “不,夫子,我考了秀才,就可以多買些地,好好種地,然後做些生意,賺了銀子再買地,地生銀子,銀子再買地,爭取成爲逍遙大地主!”

    秦邵說着夢想着的逍遙日子,嘴角不自覺顯露出笑意。

    “汝蠢笨!你只知秀才免三十畝田稅,卻不知那舉人可免100畝,好的年景甚至200畝,只想考取秀才,爲何不考慮舉人,且秀才纔多少油水?眼光短鄙!”

    祝老頭一直將讀書當作高雅、芝蘭珠玉之事,從自己這個徒弟口中出來完全變成唯利是圖。

    如果是別人,他早就一口吐沫,不屑與之爲伍。

    只是自己這個學生雖然總惹自己生氣,但相處時間長了,就跟自己家孩子一樣。

    雖然經常斥之,但莊稼總是自家的好,自己這學生說話雖直接功利,祝老頭很是生氣。

    但想起自己這學生一路逃難過來,無父無母,眼光前些,世俗些,也情有可原,更需要自己耐心指點。

    “舉人能免一二百畝?”

    秦邵聽了直咋舌,他只打聽了秀才待遇,並沒問到舉人。

    “除了免一百畝田稅,擁有秀才所有的福利,每年還有30兩銀子補助,即使你不買地,很多人會願意將田地依附於你名下,你不用辛苦,就可抽去稅賦抽成!”

    祝老頭本不願意講這些世俗之事,爲了自己這個學生,只能徐徐誘之。

    如果是別人,有這樣的直接的想法,即使能中舉,他祝枝山也不屑與之爲伍,惡俗之人。

    而自己這個學生看起來功力世俗、純良至善,跟那些人是不同的。

    “謝謝夫子告知,如……如我能考上秀才,也可繼續讀書,當然也耽誤種田,可以試試鄉試,反正還需兩年,不急。”

    看祝老頭這麼急切,秦邵只好答應。

    不過對於鄉試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

    要知道祝老頭這樣有才的人,才加五次鄉試,可才混上舉人,自己就算貴在參與吧!

    ……

    秦邵回到家中,發現家裏靜悄悄的。

    王寅去田地那邊了。

    那邊現在其實沒有什麼活,除草什麼的,都有張大壯負責。

    不過王寅現在在那邊混熟了,喜歡去那裏跑。

    小三子這段時間,秦邵沒有讓他去那邊。

    自己要讀書,家裏只有韓瑾蓉一個,小三子雖然小,也算是男人,家裏還是要有個男人看家護院。

    “爺,你下學了!”

    小三子掂着一個籮筐從後院走了過來,看樣子是去給家裏騾馬添草料了。

    “姑娘……姑娘在房間內。”

    小三子壓低聲音說道。

    “怎麼了?”

    小三子這樣低聲,應該是發生什麼問題了。

    “早上我跟姑娘出去買菜,遇到西街一買藥材的商人,一家趕車出去,說是要去上京,上京那邊的路好像通了。姑娘聽了,回來一直悶悶不樂,做完飯,就在房間沒出來。”

    小三子低聲彙報道。

    秦邵嘆了口氣。

    這韓瑾蓉估計是想上京的父母了。

    這姑娘雖然說是不想找父母了,覺得父母沒有及時爲自己證明清白,但內心還是不甘心,不見到父母問個清楚,還是不甘心。

    秦邵站在韓瑾蓉門口叩門。

    手還沒伸出,門卻打開而來。

    韓瑾蓉拿着一個包袱開門。

    “爺,你下課了!”

    韓瑾蓉笑道,眼睛笑得彎彎的。

    但秦邵還是看到眼角的微紅。

    “你手裏拿的是?”

    秦邵看他手中那着衣服包,有些訝然。

    她的眼睛還是烏黑透亮,這些日子沒有以前的顛簸流離,她容顏越發出衆嬌顏。

    “爺不是讀書了嗎?以後定會結識很多友人,我就給爺多做兩件衣服,好替換。”

    韓瑾蓉將做好包裹在包袱裏的衣服遞給秦邵。

    夏日的下午雖然有些燥熱,秦邵看到韓瑾蓉脖子上滲出的點點汗珠。

    “天氣炎熱,做件有替換就是了,我不是太講究。”

    秦邵從內心不希望她太累。

    小姑娘以前在家中也是嬌養之人,一路沒少受苦。

    就是安定下來,家裏幾個人的飯食,一日三餐也是她張羅,還要給自己做衣服,並不輕鬆。

    拿着那些衣服,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母親。

    小時候,母親學過裁剪,也會爲自己做衣服。

    那種安寧,已經好多年沒有享受過了。

    韓瑾蓉這段時間其實也很糾結。

    秦邵面對衣服的時候的驚訝,讓她覺得自己這樣做似乎很不妥當。

    畢竟他們都是青年男女,這樣不經人同意私下做衣服,其實並不妥當

    隨着她們住的時間變長,不可避免跟周圍人認識聯繫。

    有些人會問自己跟秦邵的關係。

    她想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雖然他們在路上默許這種關係,只是當時因爲特殊情況。

    如今已經安定下來,那些憂患已經過去。

    秦邵知至知終並沒有真正承認這種關係。

    雖然他父母不在了,並不代表父母一定沒有給他定下妻子。

    兩人沒有媒妁之言,也更未有婚書。

    他之所以沒有明說,也許只不過不想讓自己難堪而已。

    他在自己危難中拯救自己,義薄雲天,自己應該敬他如兄長,而不是讓他爲難。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暗淡下來。

    秦邵卻以爲她是因爲不能去上京之事。

    “如今上京那邊新剛安定,去上京還不是很安全,等明天童試之後,如有時間,我們可去上京一趟。”

    秦邵安慰道。

    “爺……”

    韓瑾蓉沒想到他會說這件事。

    “爺,我只是一時有些傷感,沒事的,去上京也不急於一時。”

    聽到他那麼關心自己,又想到亂世之下,他也沒了父母,也不曾提他有何婚事。

    想想一路來的相依爲命,那種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他定然不會傷害自己。

    韓瑾蓉那點小女兒的彆扭傷感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明日休沐日,聽說玄妙觀樹多有湖涼爽,裏面香火也旺盛,明日咱們一起去賞遊!三子,王寅回來,跟他說一下,提早準備一下。”

    秦邵說道。

    回頭朝一側的小三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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