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請說!”

    “你……你能叫我一聲父王嗎?”

    朱佑杬殷切地看着秦邵。

    縱然這個孩子沒能在自己身邊長大,但他的性格是那樣像自己,不委曲求全,殺伐果斷,寧折不彎!!

    且第一次見到就有種親近感,這這就是血緣的魔力!

    他不會圈禁他,讓他的一生像自己一樣。

    也許熜兒更適合那個混喫等死的世子之位!

    只是他這一走,兩人要光明正大的相認不知要待何時。

    他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你能叫我一聲父王嗎?”

    秦邵有些呆愣。

    他不是原身朱厚熙,但他到了這個身體,就與這副軀體融二爲一。

    這副軀體跟自己太過於相似,命運坎坷,六親不得力!

    有家不能回!一切都靠自己!

    可能原本他就是朱厚熙,朱厚熙也是他,前世和現世只是不同時空的經歷。

    只是爲何他悲催地每次都要孑然一身,過那種爹不親孃不愛的人生。

    現如今這個已經做出抉擇的男人,還用那樣熱切地目光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叫他一聲父王。

    他不是秦文斌,也不是他前世的父親,無良自私冷漠的小人。

    他並不算很壞,對自己也不算差,有幫助,有關心,就比如他前世的爺爺奶奶。

    他們只是有選擇。

    秦邵想起那個不只是有五仁月餅的中秋。

    爺爺奶奶爲迎接小媽和新弟弟買了很多好月餅被自己察覺的心虛和慌亂。

    興王朱佑杬在自己來時,見到自己第一眼的眼神就是那種:微微慌亂!

    他們已經做出了抉擇!

    很多時候,在一些重大的事情面前,人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抉擇。

    爺爺奶奶不只是自己的祖輩,他們還是自己老爹的父母。

    這個身體縱然是興王的大兒子,可朱厚熜跟着他生活了十幾年,感情更爲深厚。

    一個剛見面不久的兒子怎麼能跟一個朝夕相處的愛子比呢?

    沒有人有錯,錯的只是造化弄人!

    他不會像前世那麼任性,那個時候的他太年輕太傻太偏執,賭氣踩碎了他們的月餅,換來前世老爹的一頓毒打。

    那個時候的他喜歡抱怨命運的不公,賭氣跟每個人打擂臺!

    他住在學校不歸家,聽到爺爺過世的消息纔回去。

    他覺得他比自己那個老爹要強,爺爺之所以過世,就是因爲他沒有做對選擇,如果選擇他,就不會那麼早走了。

    他想回去跟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卻說她老了,要回城跟着兒子養老,以後老家就給他了!

    奶奶選擇了她的兒子。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個弱雞,空有叫的力氣,卻沒有實力。

    這個世界,你有了實力纔有博弈的能力。

    不然,憑什麼別人會選擇你?

    憑可憐?

    可憐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父……父王!”

    秦邵磕磕巴巴地喊道。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選擇,他也可選擇自己的,沒有必要那麼較真。

    別人付出七分感情,你也可以回報之七分甚至六分,那樣就沒有所謂的受傷。

    “熙……熙兒!”

    朱佑杬悲愴的聲音中帶着微微驚喜。

    ……

    “王爺!”

    袁宗皋走到朱佑杬跟前。

    “宗皋,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想認他卻在關鍵抉擇時機放棄了他!我確實不配做他父王。”

    朱佑杬聲音裏滿是悲傷。

    “王爺,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無論如何這總算是件好事,大公子還活着,能活着比什麼都好!”

    “你說得對,能活着就好,他比我有出息,憑一己之力竟然連中小三元,還將店面開得紅紅火火,如果他生活在太祖的時候,定然也是個熱血沙場的朱家子弟!”

    朱佑杬悲傷的表情略略有些驕傲。

    “王爺,難道就讓大公子就這樣一人飄蕩在外?”

    袁宗皋覺得這不像是興王的性格。

    年輕的時候,他一直覺得端方的興王是個彬彬有禮、時刻與人爲善的讀書人性格,真正接觸之後,他見識了這位王爺的殺伐果斷、狠厲。

    以他的性格定然不會就此作罷。

    “我興王的兒子、我朱氏子孫,豈可永遠飄蕩在外,不認祖歸?宗皋,我還是要向朝廷爲大世子請封!”

    “王爺,你不是答應大公子讓他在外面逍遙幾年,他不是說想科考、遊歷山川嗎?”

    袁宗皋有些不理解,這對父子倒是性格相似,一個比一個怪。

    “你放心,宗皋,我自有辦法,既然熙了並不在乎這個爵位,我去請封更是無太多負擔!如果先帝在時,不好說,他性格太弱,不願與那幫文官攪纏,喜歡以和爲貴!倒是今帝,他性格倒是有幾分太祖和成祖的秉性,且已經有先例,我不信,他會剝我朱佑杬的面子。至於那幫文官,我倒要看看今帝的威力能不能……”

    “宗皋,明日你就擬書給禮部奏請大公子之事!”

    朱佑杬信誓旦旦地說道。

    “是!”

    ……

    上京禮部。

    禮部尚書張滐看到一份請折,沉思良久。

    “張老,到底是何事,你叫我來如此之急?”

    禮部左侍郎白成慌慌忙忙走過來問道。

    “老白,你看看這份摺子。”

    張滐拿着一份摺子遞給白成看。

    “湖廣安陸州的的摺子?興王府?宗室的……”

    白成看着摺子上的標識喃喃說道,又是宗室那邊的懊糟事。

    張老讓自己來,估計又是什麼難纏的事情。

    在禮部,說實話最難纏的莫過於那幫宗室,尸位素餐,不幹活不說了,喫朝廷花朝廷,還時不時搞點事情出來。

    宗室的事情,按說都歸宗人府管,只是如今已經歸了他們禮部。

    老朱時期創立宗人府,原先叫宗正院,後來改名爲宗人府,專門用來管理宗室的事情。

    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冊,按時編纂玉牒,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時間、婚嫁、諡號、安葬的事。

    凡是宗室陳述請求,替他們向皇帝報告,引進賢才能人,記錄罪責過失等等。

    在早期,宗人府多由勳戚掌事。他們自家人管自己家事,也好說,反正都是一窩出來的。

    只是從永樂帝以後,而它所管轄的事都移交給禮部辦理,宗人府就已經名存實亡。

    說到底,永樂帝就是要用外面的官員,壓制那些宗室,不讓他們過分地啃食朝廷,也避免宗室之間的相互庇護。

    如今宗室的事情,一般都要到禮部請示。

    這是皇權對宗室的管制,讓那些非宗室文官管理宗室之事,也是宗室的沒落。

    但對於禮部來說,縱然有這些權利,但是宗室之事其實也是燙手山藥,喫不好還會“燙傷”,甚至有丟官受罰的可能。

    張滐和白成現在就面臨這樣的難題。

    “什麼?興王府還有一名長子?”

    白成驚叫道。

    “是的!不看這摺子我也不敢相信!興王說他命中子嗣單薄,且安陸州那地方有絕後的魔咒,你也知道前兩任藩王均絕戶頭。有個得道的法師叫什麼妙一的說,興王府如果想保住興王府的子嗣,第一個兒子出生後,不能養在王府,不爲外人知道,20歲方可解禁入宗室造冊,造冊後還不能歸家,養在玄妙觀清修,到三十方可入世見人,才能保得性命無憂!”

    “興王摺子裏說,他本半信半疑,不想興王妃竟然瞞着自己,製造大兒子朱厚熙夭折的假象,將兒子偷偷弄了出去讓婢女養育,後來更是養在玄妙觀。”

    “這不是開玩笑嗎?生下宗室之子,不造冊入桉,這事……”

    白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朱氏王室本就是個大奇葩,各種聞所未聞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明特別是湖廣地區本就信道之風濃厚,相信那種言論也不足爲奇。

    且那興王聽說前段時間又死了一個女兒,接連死了好幾個孩子,不算興王現在要報備這個,只有一個世子,也真見了鬼了。

    “興王這是明着請罪,想請皇上原諒,這實者是想將那孩子過了明路。”

    張滐捋捋鬍鬚嘆道。

    “不過這興王可是爲他的二兒子請封了世子,這突然冒出個大公子,他不會想換世子吧?”

    白成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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