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蓉自從從韓宅回來,一直悶悶不樂。

    想起自己去韓家的情景,眼淚就忍不住直流。

    她只是個堅強的人,但說到底還只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所謂的堅強,也一直一路坎坷經歷的逼迫。

    本以爲到了上京找到父母家人就花開月明,誰知最狠的利劍卻是自己最親的親人插在心房上的。

    想到這裏,眼淚又忍不住打溼枕巾。

    她的眼睛早就紅腫,爲避免更多人特別是秦邵看到。

    回到家她都躲在房間沒有出來。

    幸好秦邵不在家,小三子和王寅也在茶坊那裏忙,她還能躲避一二。

    儘管在房間躺着,外面的響動她都知道。

    秦邵騎的馬兒的叫聲,他的腳步聲以及院子裏說話聲,她都再熟悉不過。

    她很想出去看看,卻擔心露餡,被秦邵知道自己去了孃家,兩次都被趕了出來。

    砰砰砰!砰砰砰!

    她正胡思亂想,外面的敲門聲響起。

    “娘子,秦爺回來了,說有事跟您說。”

    外面素錦的聲音傳過來。

    “額,稍……稍等!”

    韓瑾蓉驚慌,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些糟糕,她很擔心秦爺看到。

    幸好房間的盆裏還有乾淨的水。

    主要是現在天氣熱,素錦專門爲她備下的。

    匆忙拿過毛巾,擦了下臉,纔將門打開。

    房間那麼悶熱,這小丫頭卻躺在裏面,還將窗戶關得死死的。

    就那點事,還那麼想不開。

    秦邵覺得這丫頭有些太實心。

    但想想前世年少的自己何嘗不是這樣。

    對於年少時刻,家人親人的態度對一個年輕人是多麼的重要。

    更不用說家人的遺棄,那絕對是致命性的打擊。

    秦邵想想曾經的自己,那個時候太過於剛硬,最傷心難過的時候,甚至想過一死了之。

    後來想想,即使死了別人也不會關心,那又何必呢!

    當然現在的自己之所以能看開,是因爲兩世的經驗,

    這小姑娘想不開,再正常不過。

    將窗戶打開,外面的風吹進來,房間的悶熱瞬間散去不少。

    “爺,你坐!”

    韓瑾蓉匆忙拉了一把椅子讓秦邵坐下,自己則坐在下方的小凳子上。

    “你們今日去韓家了?”

    秦邵朝低着頭的韓瑾蓉問道。

    韓瑾蓉低着頭點頭,但沒有擡頭。

    淚珠子毫無預警地“啪嗒!啪嗒”砸在地面上。

    “怎麼了?”

    秦邵有些心疼。

    這姑娘是一路逃難跟自己苦過來了,說是自己救了她,她何曾不是救了自己命?

    如果沒有小三子他們的一路相陪,他直至今日也很難走出曾經生活的陰影,更不會有如今安心的生活。

    縱然他可能也會賺很多錢,很富貴,但內心深處不會有如今這樣的溫暖和富足。

    與其說自己救助了他們,不如說他們也拯救了自己。

    自己的人,怎麼能容忍被人欺辱?

    “莫哭了!”

    秦邵拿出手帕,爲韓瑾蓉擦拭臉上的淚水。

    韓瑾蓉擡起淚水瀲豔的臉,秦邵看到她的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心中微疼。

    “爺,他們……他們不認我,我跟他們解釋,他們不相信,還不準備我進門看母親!爺,你說是爲什麼?我真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韓瑾蓉悲從中過來,趴在秦邵懷中嚎啕大哭。

    多日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傾瀉而出。

    秦邵只是輕拍她的肩膀,任其哭泣發泄。

    半晌,韓瑾蓉終於停下哭泣。

    秦邵溼了毛巾讓其擦拭。

    “讓爺見笑了!他們不認我也罷!我想好了,在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對我棄之如敝履,這樣的人還能叫作親人嗎?不要也罷!”

    思路客

    韓瑾蓉擦拭完畢,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

    “你真的連你母親也不見了嗎?”

    秦邵看她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母親……母親,我自然想見母親,可是家裏父兄這樣,我能如何?”

    韓瑾蓉剛纔好了些的情緒很快又低沉下來。

    女孩子一般都跟母親親近,她怎麼能不想見母親呢?

    且母親因爲她的事情病情加重,癱在牀上。

    “如果你想見你母親,我來安排。”

    秦邵低聲說道。

    “爺,能見嗎?我父兄……”

    “他們不是問題,只是你想我去嗎?你不是想嫁給我嗎?既然你母親視你如寶,我們的事情自然也要讓他們知道。”

    “爺!我……”

    韓瑾蓉臉色漲紅。

    “你好好休息,這兩天我去安排,我們去見你母親。”

    韓瑾蓉點頭。

    在她的概念中沒有自家爺辦不成的事情。

    ……

    第二日,秦邵讓人送了拜帖過去。

    他就是要讓那韓家父子知道他們要上門。

    韓瑾蓉跟素錦上街買了些軟糯的糕點和一些其他禮品。

    第三日。

    韓瑾蓉收拾好要帶給母親的東西,換了身素雅大方的衣服。

    秦邵也換了衣服。

    他身材好,本身就是衣架子。

    且如今相比較以前更是增添了幾分成熟,搭配白色的衣衫,更是顯得玉樹臨風。

    韓瑾蓉看了幾眼,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準備出發之時,門口有馬匹聲響動。

    韓瑾蓉擡頭看去,王贇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他穿着豹坊的差服,手裏拿着一把大刀,很有一副凌人的架勢。

    “大公子!”

    看秦邵出來,王贇匆忙上前打招呼。

    “麻煩王贇哥哥一塊走一趟。”

    秦邵拱手道。

    “大公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公子不必跟我客氣。”

    王贇急忙說道。

    縱然秦邵一直稱呼他爲哥哥,王贇卻從未半點隨意,對待秦邵一直恭敬有禮。

    一行人快馬加鞭,不肖半刻功夫就到了韓家所住的衚衕門口。

    素錦去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媽子,就是韓瑾蓉第一次見到的那老媽子。

    她不認識秦邵他們,卻認識韓瑾蓉和素錦。

    看到她們,臉色遽變,瞬間朝院子跑去。

    “老爺!老爺!那……那娘子又來!又來了!”

    現在的韓宅的奴婢看到韓瑾蓉來都憷得狠。

    看來韓二老爺把這件事看得很重,應該沒少交代那些人防着韓瑾蓉他們。

    聽到那老媽子的聲音,韓二老爺和韓良東迅速地走了出來。

    看來收了秦邵昨日的拜帖,這兩人都沒出去,這是要防着他們上門。

    “你怎麼還有臉來?”

    韓良東很可能到韓瑾蓉直接喊道,臉上帶着厭惡。

    韓二老爺則臉色暗沉地盯着韓瑾蓉身邊的秦邵。

    “在下秦邵今日前來拜見韓大人。”

    秦邵拱手笑道。

    牲畜無害的臉上有澹澹的冷意。

    “老夫不認識什麼姓秦的,也並無姓秦的任何親戚,閣下應該是走錯路了吧?”

    韓二老爺眯眯眼,看着秦邵澹澹地笑道。

    “沒有人生來就認識所有人,不介紹不相識,今日一見不就認識了嗎?韓大人是讀書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山野莽夫,何必拘泥那麼多禮節?我今日來拜訪,咱們雙方自然也就認識了!”

    秦邵笑道。

    他牙齒白皙,咧嘴一笑,渾身散發着自信的灑脫,竟將那韓二老爺懟得語滯,說不出話來。

    “韓二老爺,今日是休沐日,我看這衚衕中也住了不少家,聽說也有幾家是朝廷的官員,你我站在這門口,想必不少人會好奇,你說我們要不要進宅內說說呢”

    秦邵看那韓二老爺傻愣愣地站在門口,嘴扯了下,提醒道。

    韓二老爺經他提醒,眼神有些慌亂,思慮幾秒,匆忙躲開身體,走進院子。

    秦邵等人也跟着進入院內。

    韓瑾蓉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進入了院內。

    前幾次她跟父兄那樣爭吵,他們都不讓自己進入。

    如此看來,還是秦爺有方法,打蛇打七寸!

    父兄這樣的人最愛面子,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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