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元年的京城絕對是風雲詭異的一年。

    民衆經歷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狗食日,不!現在他們叫作日全食。

    衆人在新皇的“強制指揮”下,驚心動魄地度過了恐懼的日全食,明白所謂的天狗食日都是杜撰!

    所謂的日全食只不過是一種自然現象。

    京城的三家小報更是刊載了新皇對於日全食的解讀。

    很多不識字的人不是很瞭解,別說他們,就是很多讀書人也研讀白天,最多一知半解。

    小報文章解釋說人們所住的地方叫作地球,是一個球體。

    弗朗吉人爲了證明地球是圓圓的球體,從他們國.家出發,先前到了南洋,繞了一圈,如今馬上就要回到他們的國.家,從而證明了地球就是一個球體。

    還有,如果從海平面上看遠處行駛過來的船隻,人們往往只能看到桅杆,後面纔看到船體,這說明地球就是個球體,而不是平的。如果是平的,應該是看到整個的。

    弗朗吉人爲了證明地球是球體,竟然環球航行,這種信息大明一些瞭解外面情況的上層可能有耳聞,底層民衆一般很少能知道這種東西。

    早些年,先帝讓弗朗吉人在京城住下,一起探討研究。

    那些人上街的時候,曾引起不少民衆圍觀,那些人黃頭髮、高鼻樑、藍眼睛,看着都稀奇,不少大人和孩子跟看猴戲一樣圍着跟着人家滿街亂走,合適熱鬧。

    那些人竟然從遙遠的弗朗吉到了大明,太能跑了!

    他們爲了證明所謂的球體,能繞着航行到處亂跑,一點也不稀奇。

    “想當年咱們鄭和鄭大人可也下西洋的!聽說當年那場面……”

    不少人開始感嘆當年的盛況,他們雖然沒有經歷,但父輩們回憶流傳下來的各種場景敘說,再加上民間杜撰,人人心嚮往之。

    大明朝每個太監都有一個鄭和夢,其實真不是吹的,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別說太監,很多人也心嚮往之。

    在新皇的宣講和讀書人的議論知道下,一些人開始大致有了印象,地球、月亮、日頭(現在他們跟着新皇稱呼太陽)都在一個大的宇宙當中,他們都在轉動。

    當月球運行至太陽與地球之間時,對地球上的日全食部分地區來說,月球擋住了太陽的部分或全部光線,看起來好像是太陽的一部分或全部消失了,這也就是所謂的日全食。

    日食在地球上每一年兩年都會有,但有的是日環食或者日偏食之類的,就是半月,也並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看到。

    總之,就是一種很正常的自然現象,不影響喫喝的,更是跟所謂的國運和皇帝無關。

    就比如這次,民衆沒有用所謂的鍋碗瓢盆、鼓樂驚嚇,那太陽也就照樣出來了,也就證明了沒有所謂的天狗。

    至於影響收成和國運的話,也就不攻自破。

    普通民衆讀書少,對後面說地球、月球什麼的理解不了,年輕讀書人精力好奇心旺盛,對此很感興趣,並且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很多人饒有興趣地一起研讀,國子監的學生更是在課堂上展開討論,京城瞬間颳起了一股研究天象之風。

    這種風向由京城也蔓延到各個地方。

    如今大明各個地方都知道新皇提早預測了天狗食日,不!日全食!

    地方沒有像京城那樣戒嚴,他們還是如往常一樣敲鑼打鼓驅趕天狗,只是因爲小報的影響,提早知道新皇預知了這一結果。

    很少人再將日全食跟國運新皇即位以及天災聯繫在一起,只是好奇地議論着這一奇特現象。

    緊接着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更是讓衆人驚駭,京城竟然沒有驅趕天狗,太陽也出來了!

    所謂的天狗食日上百年的理論瞬間被質疑,各地的學子跟着京城的風氣,對自然天象問題和神鬼問題展開了大討論。

    民衆也對曾經的信奉由剛開始的篤定,漸漸有了微微質疑。

    人的思想轉變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縱然對天狗食日有質疑,對於新思想,所謂的自然科學也是一種質疑和觀望。

    隨着這種思想的鬆動,京城另一件大事也掀起了軒然大波。

    朝廷錦衣衛抓住了謹身殿縱火的幾個縱火犯,經過審訊,竟然是朝廷一些大員指使的,其中竟然包括戶部右侍郎秦金和都御史趙璜。

    這兩人直接被錦衣衛抓了起來,其家裏也被抄家,至於其家人也被看管起來。

    隨後,禮部右侍郎朱希周,刑部左侍郎劉玉,大理寺寺卿汪舉、潘希曾,寺丞袁宗儒等也被舉報參與此事。

    爲抓住更多可疑之人,錦衣衛直接設置了祕密舉報箱,能有證據舉報他們不法行徑者,如果自身也有問題,可減輕懲罰。

    着名的嘉定四諫:安磐、程啓充、彭汝實和徐文華也一起被抓,正抓的時候,這四人正聚集在一起密謀上諫的事情。

    這四人均是川地嘉定人,在給事中當值,是有名的諫臣,前兩位在京城任職,後兩位在南京給事中任職。

    曾經以耿直正義直諫着稱,經查也不過是受人指使的沽名釣譽之輩。

    錦衣衛官員在這幾人家中收到了早期楊廷和、蔣冕等人的信件,均是指點給先帝潑髒水之言。

    一時,朝堂衆多官員幾乎三分之一未能倖免。

    甚至,還有人舉報張璁、嚴嵩、王瓊等人,可謂亂做一團。

    “陛下!”

    王瓊拿着他人舉報自己的信件,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些微微怯意。

    “德華,不必憂心!舉報要講究實事求是,不論是我們自己人還是他人,一旦被舉報,一定要嚴查情況,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走一個壞人!”

    秦邵看了眼江彬、林桐等人。

    兩人急忙上前應是!

    審查結果當然不少是楊廷和一黨餘孽,新皇很是生氣,對於黨首自然是直接抓下大牢,判罰偏遠之地做苦工,基本上沒有活路。

    對於被迫加入者判流放!

    凡是參與結黨者,直接剝奪功名待遇,嚴重者流放判刑;輕罪者,變爲白丁,剝奪一切待遇。

    一時朝堂風雨變幻,人人自危。

    官員下去大半,爲了朝堂正常運轉,新皇下令,舉辦廷試,凡是沒有分配到官職的進士以及因爲丁憂、病假休憩在家者,或者六品以下官員,都可以報名參加廷試,擇優錄取,一時士子當中引起劇烈反響。

    要知道,這些年隨着進士的增多,不少沒有關係的士子等職位的現象其實屢見不鮮,有些比如像袁宗皋一樣的士子,沒有辦法,爲了安身立命,只能選擇一些沒有希冀的閒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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