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邵一早喫過飯,牛天麟等人已經在門口等待。

    昨日王贇已經通知過他們,今日陛下要跟着他們巡視河堤,查看農田種植情況。

    看到一衆人衣着簡樸,人人便服,秦邵滿意地點點頭。

    他最煩的就是搞形式玩政治鬥!

    很多工作其實並不是工作太辛苦,而是耗費太多精力在形式上面。

    他先前在京城看到各地摺子以及發展情況,基本上都是經過別人彙報上來的,可以說是第二手資料,要獲得真正第一手資料,自然需要實地考察。

    在京城的時候,他沒事的時候,都會到田間地頭走走,瞭解一下真正的民間實情。

    既然來了這河間府,自然要實地看看。

    河間府,真正的黃泛區。

    黃泛區很多時候之所以貧窮,說到底就是旱澇經常交叉並存,需要水的時候旱了,不需要的時候澇了,缺啥不來啥,不需要的時候開始氾濫,老百姓日子難過在所難免。

    按照秦邵的要求,牛天麟只叫了幾個管理河道以及農業生產的官員跟隨,以免人太多太過於招搖。

    牛天麟已經看出來了,當今皇上不是個喜歡鋪張浪費、招搖的主。

    牛天麟本來準備了馬車讓皇上乘坐,但看到新皇一個甩胯直接上馬,那個利落勁,直接讓他嘴差點合不上。

    他早就聽說這皇上不一般,也聽說皇上好像功夫不錯,很有幾下子,經常練武,一人能對戰好幾個武士。

    牛天麟覺得就是一種宣傳而已,畢竟那是皇上,跟武士交手,誰敢真正用全力。

    如今看這皇上利落騎馬的姿勢,顯然是有幾分功夫的。

    雖然大明重文,但其實很多文人也會練武,首先自然是爲了強身,大明科考不僅僅是考讀書,也是考人毅力堅持,如果沒有一個好身板,很難堅持那一關關考試。

    還有就是,如今的大明,很多文官特別是兵部的文官,上馬打仗,下馬寫文,已經成爲一種勵志楷模。

    文官們驕傲,骨子裏自然是看不起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會喊打喊殺的武將,但是那些武能安天下,下馬能寫文的同僚,他們自然是心生佩服的。

    牛天麟雖然武藝不算精湛,但他個人對練武有些興趣,平時也經常出去騎馬。

    這會兒他真是慶幸自己會騎馬,通判梁寛不會騎馬,在牛天麟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皇上騎馬,你一方小官做馬上,就要是皇上不追究,你自己好意思嗎?

    皇上一個鞭子輕抽,他身下的紅棕馬一個飛身就竄了出去。

    衆人也紛紛拍馬迎上。

    ……

    “爺!前面怎麼那麼多人!”

    出了府城二十里,突然前方出現了一衆人羣。

    只見那羣人,衣着破舊,前面七個少女倒是衣着鮮豔扶着罐子的邊沿,一邊扶着一邊轉圈行走。

    後方有幾個壯漢擡着一個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似乎是一些肉類和其他食物。

    再後面是幾個人吹着嗩吶,嗩吶挺下來,那羣人就下跪磕頭,一走一拜,十分詭異。

    王寅喊着,跟江彬急速上面擋在秦邵前面。

    身邊的護衛和王贇則直接圍在秦邵周圍。

    秦邵也十分驚異,懷疑這些人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的行蹤目前只有牛天麟和極少位官員知道。

    且如今在這晴天華日下,這個地方也並不隱蔽,莫非這羣人……

    秦邵想起傳說中大明的那些所謂的xie教……

    “陛下,大家莫驚慌,這些只是些求雨的民衆而已……我這就帶人過去讓他們去一側……”

    牛天麟的臉色有些難看。

    自從皇上來了河間之後,屬下知道情況的幾人就建議清道。

    按照以往處理慣例,別說皇上,就是朝中大員下來視察,都要清道,也就是大員經過的地方,讓閒雜人等讓道。

    一,當然是爲了皇上的安全。

    皇上是多麼尊貴的人,萬一那些刁民或者有不長眼的衝撞了皇上,這事是很多人承擔不起的。

    第二,當然是爲了地方官員着想。

    地方表現怎麼樣,關係着官員的政績。

    對於很多官員來說,急於表現政績其實並不是很好的應對方法,表現不好有可能翻到陰溝裏面。

    相比較富貴險中求,很多人寧願求穩定不出事就好,畢竟很多事情是很難預料的,且君心難測。

    所以,大家包括林安都有想清道的想法。

    也就睡在皇上探查河道的道路進行清道,避免閒雜人等出沒。

    可是牛天麟制止了!

    先前判連環殺人桉,牛天麟可謂大展身手、出盡了風頭,且王贇傳達皇上對他能力的肯定,讓牛天麟有些飄飄欲仙。

    他通過跟皇上的交談,已經看出了這位皇上是一位做實事、喜歡低調真實的皇上,他不喜歡那些浮誇風和表面粉飾太平的做法,甚至會厭惡,只要努力真實做事,皇上就會滿意。

    所以,在大家要求清道的時候,牛天麟力排衆議,覺得給新皇看真實的河間府是個什麼情況。

    他來河間府這幾年,河間府確實發展了不少,雖然有自然災害,特別是這兩天春旱對麥子收成影響不小,但因爲紅薯和山藥豆的種植,民衆雖然麥子減產,但飽腹還是可以做到的。

    且爲了避免黃河水患,牛天麟這幾年沒少將功夫公仔修理河堤上面,他也是希望皇上看到自己的努力的。

    這條路他走了很多遍,沒出過什麼問題,附近的民衆也算安分守己。

    只是千算萬算,他忘記了因爲去年沒下雨,今年冬天缺雪,這會兒又現乾旱,那些農民已經等不及開始求雨了。

    看皇上那臉色不是很高興,牛天麟有些驚慌,迅速帶人朝那些人走去。

    看到牛天麟帶人衝到前方跟那些人交涉,知道確實是求雨,秦邵心安下來。

    他想起前世自己奶奶說她年輕的時候因爲乾旱,也求過雨,聯想先前牛天麟說的河間的情況,這些人應該不是那些所謂的特殊教。

    牛天麟跟那些交涉後,那些人顯然有人認出了牛天麟及隨從,紛紛讓路到一側。

    “我們過去就行!”

    秦邵同王寅說道,制止牛天麟趕那些人回去。

    民衆教化需要一定的時間。

    對於那些人來說,你要告訴他們沒有所謂的天神,不下雨只是一種自然現象,靠天靠神不如靠自己,他們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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