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碎片的冶兒,聞聲也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她從很小起就在冷宮了,溫蔓尚且總跟着溫荀偷偷溜出去,可她卻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外頭的人見過的沒有幾個,更不用說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即便害怕,也擡着頭偷看了幾眼。
風曜上前,將錦妃扶了起來,“娘娘無須多禮,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錦妃突然警惕起來。
“九公主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徒弟,我與你自然算是一家人。”風曜一聲令下,暗處的朔風和流雲便躍了下來,他二人突然出現,把錦妃和冶兒嚇了一跳。
溫蔓想要上前安撫,但是如果讓她們發現自己早就知道,可能會解釋不清,便也裝出一臉喫驚,“國師,他們是什麼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風曜溫聲道:“這是府上的暗衛,你們先去收拾,一會兒交給他們二人。”
聽到收拾二字時,錦妃一臉疑惑地看着溫蔓,眼神中似乎還有些慌張。
溫蔓小聲解釋:“母妃,國師要收我爲徒,我向父王求了恩典,他許我們出宮了,我們不用繼續待在這個牢籠裏了。”
誰知錦妃一聽,卻搖起了頭,“不,我不走,我不能走。”
溫蔓急了:“爲什麼啊,母妃,你難道希望一輩子都待在這裏嗎?父王根本不愛你,你爲什麼還要這樣折磨自己?”
“蔓蔓,你還小,你不懂,我是大草原的公主,我與你父王的婚事不單單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這樣事出無名地離開,恐怕會遭人詬病,從而使得兩邦交惡。”錦妃走向風曜,“國師大人千萬不要和蔓蔓計較,她還小,不懂國家大事。”
溫蔓好擔心風曜會任母妃留在這裏,自己已經當着溫承雲的面默許了當風曜的徒弟,要是不走,就是抗旨。
可是自己根本無法說服母妃,或者說,自己根本不敢用超過十二歲的樣子和母妃說話,更不敢讓母妃起疑,從而得知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她只好向風曜求救,用十二歲小丫頭的口氣,“國師大人,你快幫我勸勸母妃,要不然我不當你徒弟了。”
風曜只覺得手心一熱,本能地想去拉她的手,方纔在來的路上拉了一路,那感覺似乎還不錯,可眼下有外人在,不合適。
“錦妃不必擔憂,你們母女此次出宮,正是爲了兩邦之交,而且,只有九公主跟我回國師府,你要去的,是陛下專門給草原使節準備的住處,往後那便是你的家。”風曜看了一眼溫蔓,“我收下九公主,只不過是給了陛下一個合理的理由。”
那他剛纔和溫承雲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看溫承雲的反應,他好像並不情願,所以這事,還是風曜的意思。
但是溫蔓也不拆穿,只要能說服母妃跟自己出宮就行。
溫蔓在一旁看着,等着,急得就差直接把母妃揹出去了。
“母妃,我雖然不懂國事,但是我相信國師大人,他說的話不會有錯的。”溫蔓給冶兒使眼色,讓她趕緊去收拾,收拾完了立馬就走,免得溫承雲反悔,等出了宮,天高皇帝遠,溫蔓一定不會讓溫承雲找到母妃,更不會讓母妃再一次陷入危機。
錦妃又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此時此刻,她就算不信,卻是連求證的人都沒有。
溫蔓一臉欣喜,等母妃去收拾行李後,她才恭敬地道謝:“多謝國師。”
風曜輕咳一聲道:“該改口了。”
“改口?國師難道真的想收我爲徒?”溫蔓擡眸看着他,說道,“國師先前說,接我回府不過是受故人之託,要護我周全,所以即便讓我當了國師夫人,也是有名無實的,現在收我爲徒,難道不是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
風曜矮了矮身,與她拉近了些距離,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自然是這樣的,國師今日的恩情,我自當銘記於心,也會把我所知道的所有關於凝月閣的消息都告訴你,助你早日剷除凝月閣。”溫蔓退了一步,又道,“只是國師今日突然收徒,又毫無理由地非得收我,宮裏的人或許會起疑,國師還需早做打算。”
風曜站直了身子,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起來,“你倒是思慮周全。”
兩人正說話時,錦妃和冶兒已經收拾完了行李,說白了,她們三個人所有家當都裝不了一口箱子,除了幾身換洗的衣服,幾樣素淨的首飾,再沒有其他的了。
“就這些?”朔風看着她們收拾好的行李,有些詫異,就算被打入冷宮,可這二位至少也是妃子和公主,怎麼生活可以窘迫得連國師府的下人都不如。
流雲把他衝撞了這幾位,輕咳一聲,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了。
朔風會意,將箱子抗在了肩上。
“林景已經備好馬車了,可以出發了。”風曜兀自走到門口,停下了腳步,回頭衝溫蔓勾了勾手指,“徒兒,過來。”
溫蔓將錦妃交給冶兒,不解地上前,剛走到他身邊時,手就被他捉了過去,想掙出來,卻聽到他說,“方纔來的路上,我便是這樣牽着你,這會兒要是任你自己走在後面,恐怕會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議論。”
他的話居然有幾分道理,溫蔓也不掙了,就算被人瞧見,也不會往不該想的地方去想,畢竟他們兩人差了八九十歲。
一行人剛到宮門口,溫承雲的升職便已等在那裏,畢竟這是後宮嬪妃離宮,必須得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堵那悠悠之口。
總而言之,可以歸結爲四個字:母憑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