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劍宗,小青峯上。
一道恐怖威壓悄然襲來,天地彷彿毫無感知。
但那道威壓方圓三丈內,草木衰敗,小獸枯乾。
周遭生靈的精魄,盡數被這恐怖存在給褫奪。
“桀桀桀桀!一千年了,最終還是給老夫逃了出來!”
威壓漸漸收斂,化作兩尺有餘的墨色嬰童,翩然飄落在某處山坡上。
它嘴脣噏動,如生鐵摩擦般的嗓音低聲響起:“岐山劍獄?不過爾爾!封禁老夫千年之仇,今日就先屠戮你千名弟子當利息吧!”
嘴上狠話不斷,但它卻不敢大肆放出自身氣息。
這岐山劍宗三千年來,正道魁首的地位無人能撼。
它也就嘴上逞能。
真敢在岐山劍宗的腹地招搖過市一趟,那它魂散人的名號,可以被邪修子弟傳頌千年了。
畢竟,岐山的正道魁首不是吹出來的,頭頂上的誅仙劍陣也不是麪糰捏的。
嬰童模樣的魂散人緩緩釋放出神識,籠罩方圓一里。
小心謹慎地探着周圍情況。
被鎮壓千年,元嬰已然油盡燈枯了,它必須儘快找具肉身奪舍。
嗯?
神識之中,它第一時間探查到山下的那處院落。
“桀桀桀桀!邪神庇佑,院裏正好有不錯的苗子。”魂散人已然在院子裏挑中了理想目標。
心念流轉,魂散人正待駕霧騰起,一道略帶疑惑的嗓音冷不丁從它身後響起。
“你要去幹嘛?”
魂散人真元瞬間停滯,近乎本能地做出反應。
也顧不得被誅仙劍陣鎖定的風險,它轉身便是雷霆一擊!
剎那間,千萬縷幽魂惡鬼自它體內噴薄而出。
漫天鬼哭狼嚎,向着聲音的源頭席捲而去。
危險!
身後有個老六!
在它元嬰境的神識籠罩下,竟然會遺漏身後之人。
然而那記全力施爲的“百鬼夜行”,纔剛嚎出第一嗓子。
便被聲音的主人揮手驅散,連道煙兒都無了。
見到此狀,魂散人雙瞳猛縮,喉嚨咯咯作響,死死盯着身後之人。
身後靈田裏,正站着名面容清秀的年輕修士,劍眉星目,眸光熠熠。
那頎長身材套着件玄色窄袖布袍,袍子下襬掖進腰帶裏。
魂散人如臨大敵的時候,年輕修士正好也在打量着魂散人。
他左手拄着把鋤頭,右手支在身前無力地扇動:“什麼小怪居然還會臭屁攻擊,難不成是鼬精?”
周遭壓力宛若凝結,別說真元運轉了,魂散人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了。
哪怕被鎮壓千年,但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它那全力一擊...
此子絕非一般元嬰境修士!
看年齡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
難不成,是岐山哪個老不死的化神分身?!
魂散人目露兇光,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絕不甘束手就擒。
它那陰綿神識再度釋放出去,而對面年輕修士表情輕鬆,對此毫無反應。
少頃,魂散人那凝重的表情瞬間一滯。
心中緊繃的弦鬆散了半分。
這給它帶來無盡懼意的年輕修士...
居然只是個煉氣三層?
煉氣境揮手滅我絕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看來是被封禁太久,對神識的掌控變弱,才遺漏了這境界低微的螻蟻。
剛那記“百鬼夜行”,怕也是許久未曾施展,有些生疏,法門運轉錯了吧...
呵呵,定是如此。
魂散人心有慼慼然,一股英雄遲暮的淒涼油然而生。
它肉身若在,這種煉氣一口氣便能吹爆一片。
不過。
此刻奪舍大事要緊,魂散人也懶得和這煉氣修士浪費口舌。
真元再度凝聚,一道猙獰的骷髏鬼魄憑空出現,裹着黑煙向那煉氣修士面門攻去。
這一擊,法門無誤!真元流轉正常!
魂散人篤定,絕無失手可能!
洶涌的煙潮快若奔雷。
下一息就要吞噬這煉氣修士時。
“呼——”
一道寒光驀地凌空劃過!
那勢若千鈞的骷髏頭,竟然,在魂散人訥訥目光中轟然破碎....
恍惚間,此生最後一個念頭,自魂散人腦海中涌起。
才千年時光...岐山劍宗的煉氣境都這般無敵了嗎?
“嘶—”
墨色元嬰隨風破碎,連元神都被這一擊湮滅爲空。
“呼..還好我眼疾手快,不然由着它再放個屁,不得膈應我老半天。”
年輕的煉氣修士許秀放下靈鋤,低聲喃喃道:“奇怪了,這桀桀怪沒啥難度啊,系統用得着當成中級任務派發嗎?”
他看着腦海中的任務面板刷新,心裏那絲納悶被欣喜驅散。
【恭喜宿主完成中級任務<後山有邪物作祟,請在日落前誅滅!>】
【獲得獎勵:修爲+10】
穿越至這修仙世界已經十年。
因體質原因,許秀無法吸納靈氣。
他唯一的修行途徑,便是這十年前覺醒的修仙系統。
系統會隨機派發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
種地、誅妖、練劍、擺爛、指點師弟修行、散播師父醜聞...
每次完成任務,就會獲得修爲獎勵。
規定時間內未完成,每天都會扣修爲...
早上本要多睡會懶覺,許秀忽然接到一箇中級的除妖任務。
在系統的指引下,他早早上山,蹲守在這片靈田,守株待怪。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
許秀乾脆從儲物袋中掏出靈鋤,埋頭照料起上一個任務種植的火靈小黃瓜。
然後便發生先前那幕,一團黑霧憑空出現在田邊。
“桀桀桀”叫喚了半天,最後被他一鋤頭掄爆。
許秀拎了拎褲腰。
這任務索然無味,毫無強度可言。
任務既然完成,許秀乾脆將這小怪拋在腦後,繼續埋頭耕作了起來。
不多時,那排幼苗一根根支棱起來,欣欣向榮。
許秀拄着靈鋤直起身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
“鋤禾日當午,當午真辛苦啊。”
要是修煉也能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就好了,他不由想着。
隨即輕嘆口氣,許秀靜靜感受着紫府氣海。
沒到築基,無法做到神識內視,他只能憑着感知。
此刻紫府內靈氣彷彿一灘死沼,經脈也如同血栓一般鬱結。
害,10點修爲值砸進去,毫無波瀾啊...
許秀不禁有些發愁,清秀眉眼間滿是鬱悶。
玩犢子呢?
肝了七年任務,才從煉氣一層刷到了三層。
這又三年過去,估算一下,新增的修爲值沒有一萬,也有十千了吧!
除了體內靈氣更加凝練外,煉氣四層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修爲值到多少能突破,無法內視的情況下,許秀自己也說不上來。
但他知道,要照這樣下去,還沒築基呢,人先入土了...
“強烈譴責!這是系統對本肝帝的針對,甚至侮辱!”許秀忿忿想着。
在築基多如狗,金丹遍地走的岐山劍宗...
煉氣就是歌姬吧!
許秀遠眺着岐山三千里綿延山脈之外,那一片未知的神祕天地。
其間似乎隱藏着無數兇惡存在,殺機四伏!
“爺肝了,你隨意,早晚把你這臭系統裝滿,看你給不給突破!”
他的目光復又堅毅起來:“畢竟,這個世界實在太危險了,仙魔搬山倒海,妖鬼兇殘狡詐!修爲羸弱的我,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絕不能踏出岐山半步!”
忽地,上空呼嘯聲傳來。
許秀擡頭,望着天上瀟灑飛過、裙襬輕揚的師姐們。
羨慕的淚水從他嘴角滑落。
以真元御劍飛行,那可是起碼築基修士纔有的神通。
許秀狠狠攥起拳頭。
我要築基!我要御劍!我要起飛!
收起心中遐思,許秀掐動靈訣,一個驅散野獸的初級禁靈法陣步在靈田四周。
“這火靈小黃瓜入口溫潤不寒胃,在天芷峯的師姐那兒可是搶手貨,這片靈田還是要多費點心思。”
作爲落魄小青峯的大師兄,許秀爲這個峯的喫喝拉撒簡直是操碎了心。
哎,誰讓我是小青峯境界最低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