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靜默的看了大師兄一會,感覺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動他。

    她不善長與人爭執,也不屑與人爭執,懂的人不必解釋,不懂的人解釋了也不聽,大家各行其道,她不強求大師兄一定要理解自己。

    她不管別人怎麼想,她要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

    “大師兄,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我們各做各的。”

    說完,她施展斗轉星移陣法,直接繞開攔門虎,出了這小樓。

    渡劫真君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暗自後悔沒有給無顏房門來幾個封禁咒,誰曾想她竟然半夜不睡覺偷偷跑出來了。

    可惡。

    渡劫真君將茶杯摔得粉碎。

    明明差點就讓那周域顯出原形,現在,反而搞得誤會更深了。

    他看着無顏離去的方向,心裏空落落的難受,但無顏說話實在傷人,他忍住去找無顏的衝動,乾脆回了自己破破爛爛的住所。

    本來他這居所在神劍派也是數一數二的,但周域大肆修繕後,他這就成了墊底的了,要是神劍派來個新人,絕對猜不到這裏竟然是赫赫有名大師兄的住處。

    無顏惦記着周域,剛纔他想必是受傷了,她釋放靈力四處探查,發現周域正在看醫生,她幾下來到他身邊。

    周域本來在咒罵渡劫真君,一會說要把大師兄拿小火烤了慢燉,一會說這活幹不下去了,他要回魔界,去他媽的天魔體,大不了重新修。

    無顏來的時候,他罵得滿面紅光,侍衛長左左咳嗽兩聲,他才緩過神來,一看無顏來了,好不震驚。

    沒想到師姐平時看起來冷淡得要死,即使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也不過是混了個臉熟,今天不過是被踩了兩腳,踢了兩回,她竟然親自跑來看自己。

    他一下子感覺這兩腳沒白挨,本來坐在牀上,立刻躺了下去,還把本來豁開的領口又扯了扯,露出大片光潔細膩的肌膚,那是青年獨有的體態,纖薄的肌肉順着骨架覆蓋生長,沒有誇張的體量,形狀卻甚是優美。

    無顏看到他胸口的一點淡粉,立刻收回目光,落在他臉上,卻見那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有氣無力的半睜着,長長的睫毛像蝴蝶收起了翅膀,收斂起平日所有光彩。

    魔君像個受寵若驚的小孩,半撐着身體,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只有兩顆尖尖的的虎牙鋒利如舊。

    “師姐,你怎麼來了。”

    周域不到二十的年紀,骨骼還未發育完全,緊窄的下頦線條利落,在脖子上投下一片陰影,白淨的臉上卻帶了一丟丟嬰兒肥,散亂的劉海蓋住了眼睛,這一笑,倒有五分像個女孩。

    無顏不免覺得,周域也好看得有些過分。

    “你怎麼樣了?”她不再看他,只低垂着眸子關切的問。

    周域一下子撇起嘴,像個無奈的大男孩,牽着無顏的手,就往自己的腹部按。

    一邊委屈巴巴的說道:

    “我肋骨下面可疼了,大師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他總是針對我。”

    無顏猝不及防,指尖觸碰到那結實的一排腹肌,立刻燙得縮了回來。

    “可能是因爲我,大師兄覺得你影響我修行了,但是這不怪你,你放心,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魔君一邊心裏暗爽,沒想到師姐這麼純情,腹肌都不敢摸,還在那假裝鎮定。

    頓時感覺一點也不痛了,轉而低垂眼睫,故意不看無顏,用少年獨有的嗓音,顫抖着說:

    “師姐我知道,他就是氣我打攪他好事,他想騙你雙修。”

    無顏皺了眉,她覺得大師兄應該不是那種人,他只是有點急於求成,想讓自己快點進步。

    魔君擡眼死死盯着無顏,毫不掩飾的說道:

    “師姐,我也可以跟你雙修,我絕對比大師兄好,我不會影響你修行,我還能幫助你修行。”

    無顏有點尷尬,感覺雙修這茬是過不去了,她伸出手,揉了揉周域蓬鬆的頭髮,安撫道:

    “你好好養傷,大師兄不是這種人,我也不用你們操心,我雖然救了你一命,但這對我們修行者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

    “你自然犯不着,要爲我做些什麼,你且做好你自己,也不要去惹大師兄。”

    周域的頭髮很多,很順,很蓬鬆,他人也很乖,一動不動,任由無顏揉搓,像極了一個渾身散發出熱氣的大狗。

    無顏一時間有點想念自己那隻野豹子。

    從來沒有被摸過頭的魔君愣在了當場,他突然間感到極度的放鬆,這是作爲一個魔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魔的世界,就是你死我活,就是恃強凌弱。

    他沒有體會過這種強勢的溫柔安撫,一下子呆住了,傻乎乎的點頭:

    “師姐我知道了。”

    無顏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就好,以後要乖一點,大師兄就不會欺負你了。”

    “嗯。”

    魔君接着點頭,看着無顏收回了手,心裏有些失落,盼望她能再多摸一會。

    這天后,無顏不再像大師兄請教劍法,她知道自己合歡三階過不去,請教了也沒用。

    其實合歡三階過不去,除開她心境的緣由,也因爲她這幾百年,學的功夫太多,太雜,她也不挑,碰到什麼就學什麼,反正天資聰慧,多學幾門功夫,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她雖博學,卻無一專長,以至於後來深受其苦。

    比起跟大師兄一起練劍,她更喜歡獨自一人在無情臺,練劍,吹風,打坐,看風起雲涌,看花開花落。

    只是每次回頭,總能看到周域喘着粗氣,剛剛爬上幾千個臺階,上來陪她。

    “師姐,我什麼時候才能飛啊。”

    無顏:

    “你沒有靈根,靠自己,應該是飛不起來的。”

    魔君有些泄氣,這些天爬臺階,他感覺自己大腿都更粗壯了,每天都痠痛得要死。

    無顏:

    “你雖然沒有靈根,但你要是能學會御獸,抓個飛禽什麼的,也能算作會飛了。”

    魔君暗地裏想,飛禽?

    自己長着翅膀的時候,可不就是飛禽?

    什麼御獸派,這麼噁心,看他不屠他整個山門。

    “師姐,沒有靈根,就沒法修煉麼。”

    無顏:

    “沒有靈根沒法吸收天地靈氣,但是也可以修行,飛昇之道,不光是靈脩,你也可以選擇丹藥飛昇或者功德飛昇,總之,只要你積德行善,爲人正直,總會有機緣降臨的。”

    她笑着安慰周域,回想起當年照亮自己的那束光。

    後來,爲了方便沒有靈力的周域上下無情臺,無顏終究沒抵抗住,在周域的軟磨硬泡下,悄悄在山腳下做了個傳送陣法。

    這一切,渡劫真君都看在眼裏,他快氣瘋了,但想了又想,也覺得自己半點錯沒有,他過不了心裏那關,只等着無顏來找自己。

    奈何無顏根本不住那小樓,直接搬到大宿舍,跟外門弟子住在了一起,美其名曰:

    “一視同仁。”

    那二層小樓,就這樣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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