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有些驚詫,這女娃子看起來乖巧可人,沒想到說話這麼老練潑辣,她簡直無法將那人說出的話和那張可愛的臉對應起來。

    “你爲什麼要冒充神劍派大師姐?”

    她沉住氣,總覺得一個小女孩做不出殺人放火的事情。

    然而對方歪着頭,不屑的說道:

    “接受吧,凡人,我,就是你們的大師姐,雖然你們中的大多數可能修煉了很多年,但是這沒有辦法,誰讓我是主角呢。”

    “在我的光環面前,你們註定都是炮灰,有不服的,都跟我走着瞧。”

    “無憂,閉嘴。”

    真玄子握緊拳頭,一道符咒飛出,只見無憂依舊在滔滔不絕,但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掌門師兄?”

    “你回來了?”

    “我沒看錯吧?”

    真書子被這邊的吵鬧吸引過來,猛然發現,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師兄,真玄子。

    掌門?

    無顏再次震驚,扭頭看向那個枯瘦的男人,那一身灰袍陳舊得幾乎要灰化,下襬處破了好幾個洞,已經成了流蘇壯,深黑色裏還夾雜着幾塊深棕色的印記,看起來,似乎幾十年沒有洗過。

    無顏震驚,無顏身邊的無語也同樣震驚,手裏記事的筆停了下來,專心致志的盯着那男人看。

    似乎只是個很普通的莊稼漢子,各子不高,氣勢也不駭人,跟大師兄那種仙姿道骨的人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進山晚,凡人壽命有限,真玄子已經失蹤好幾十年,神劍派見過他的人不多,無語默不作聲,靜靜看向真書子。

    要不是真書子三天兩頭的唸叨師兄,神劍派的人,可能早就忘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

    然而,一道紅色的身影迅速奔了過來,大喊了一聲:

    “啊啊啊~真的是掌門師兄。”

    無顏一看,真絕子師叔竟然也來了,還激動的拉住了真書子的手,兩個人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師妹~”

    真玄子上前,一手一個,拉住兩人的手,哽咽道:

    “這些年,你們辛苦了。”

    “回屋說,我去弄上幾個好菜,這麼多年不回來,我們都以爲你死了。”

    真絕子喜極而泣,抹掉臉上的淚水。

    聽到那個死字,真書子和真玄子臉色皆是一變,但團聚難得,兩人各自收了心思,忍住熱淚,低低說了聲:

    “好的,辛苦師妹了。”

    真書子衝着無顏揮手:

    “還不快過來,拜見你師伯。”

    真玄子把封了言的無憂拉了過來,介紹到:

    “這是無憂,我早應該想到,你可能也收徒了,只是這孩子驕縱,非說自己是大師姐······”

    一羣人看完戲,想起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吵鬧着:

    “哎,你們不能就這樣走了,事情還沒解決呢!”

    真書子回頭:

    “無語,你處理一下。”

    無語是真的有些無語,幾十年不現身的掌門,誰不想去看看啊,偏偏自己攤上了事,只得在這裏聽人控訴那位“大師姐”的光榮事蹟。

    他暗自後悔,早知道離無顏遠一點了,起碼不用被抓壯丁。

    真玄子走一路,也看了一路,神劍派,跟他記憶中那個窮酸破落的神劍派,可謂是天差地別,唯一眼熟的,就只有自己的住處——那裏是渡劫真君下凡居住的地方。

    他指着那與周圍富麗堂皇的屋子格格不入的居所說道:

    “師妹,你把整個神劍派都翻新了,唯獨留了我這間,是怕我回來,找不到地方嗎?”

    “我不在這些年,神劍派被你打理得很不錯啊,到處花紅柳綠的,聽說,還當上了玄門宗主。”

    他淡淡幾句話,卻讓無顏和真書子臉僵住了,兩人把這屋子看了又看,心想,這不是大師兄居住的地方嗎?

    鑑於真玄子還在觸景生情,兩人滿腹狐疑,卻都默不作聲。

    無憂見自己說話別人根本沒反應,不停的敲擊真玄子的後背,示意他解開咒語。

    真玄子是真有點生氣,無憂這個樣子,實在配不上他的一番苦心,他狠了心要教訓她,愣是不給解。

    一直持續到真絕子做好飯,兄妹三人坐在一起,幾番敘舊後,又各自小酢幾杯,真書子接着酒意,終於忍不住罵了起來:

    “狗屁師兄,你倒是一走了之了,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那該死的護山大陣,該死,真該死,誰他媽把魔界和妖界捅了個簍子,搞得我們世世代代駐守在這裏,哪也出不去,我都要煩死了。”

    真絕子喝的雙頰緋紅,聽真書子這麼說,猛地一拍桌子,吼道:

    “就是,媽的,每次補陣,來那麼多人,都得我做飯,他們喫飽抹完嘴就走了,我們得收拾半天,伙食費都不給結。”

    真玄子心中難受,伸手捂住了大半張臉,呢喃道:

    “是師兄對不起你們,我真玄子,在這裏給你們賠不是了。”

    說完,舉杯,一仰脖,又灌下去一杯。

    真書子真絕子看得眼睛都直了,真玄子酒量向來不好,他雖是男子,但身高普通,竟是師兄妹三人中,最矮的那一個。

    真書子高大美豔,真絕子豐盈壯碩,獨他一人枯瘦如柴,看起來,像是撿來的一般。

    但真書子真絕子都知道,師兄,是真男人。

    她們看着師兄難受的樣子,也知道他是迫不得已,兩人心疼的看着又滄桑了幾分的真玄子,問道:

    “你這些年,又是去找害死你家人的妖道了?”

    真玄子喝得渾身通紅,本來混沌的雙眼,卻在此刻異常明亮,他重重點頭。

    真書子又問:

    “找到了嗎?”

    真玄子搖搖頭,半晌,又釋懷笑道:

    “但是我找到我妹妹了,她被人封印在妖界的湖裏,被鎮天鏡鎮壓着,由一個紫藤花妖看管,我被人暗算,丟到那湖裏,恰好發現了湖底的祕密。”

    “只可惜那鎮天鏡鎮壓,我沒法施展,直到有一天,一陣狂風掀翻了笑道,打爛了鎮天鏡,我才破除了封印,帶着我妹妹逃了出來。”

    真絕子指了指門外生悶氣不進來喫飯,由無顏看管着的無憂,問道:

    “就是她?”

    真玄子點點頭,雖然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確認,那魂魄和身體,真真切切都是他千年前的妹妹。

    真書子有點好奇:

    “你妹妹,我沒看錯的話,是御氣三階,她是怎麼越過這千年的時光的?”

    真玄子眼瞼收縮了一下,妹妹自小,天賦就比他好,六歲御氣,八歲已達三階,這可能就是那妖道覬覦的原因。

    但修士御氣階段若不能突破,至多能活不過五百年,自己妹妹當年,不過御氣三階,自然不可能一直活到現在。

    他痛飲一杯,說道:

    “可能是那陣法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目光柔和的望着蹲在地上的妹妹,發現她氣鼓鼓的樣子像極了一隻松鼠,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不管是怎麼回事,她都是他妹妹,是他魂牽夢繞,失而復得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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