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真君看着真玄子,千年時光,磨滅不了的仇恨,而那記憶中的妖道,總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既然他知道了這件事,即使真玄子不用他幫忙,他也會自己查下去。
真玄子怒視渡劫真君,又看了看正死死勒住渡劫真君脖子的無憂。
她使的力氣極大,面目猙獰的嘶吼着:
“放開我哥,你給我鬆手。”
那兇狠的模樣,與平日裏潑皮耍賴的樣子,差異極大。
真玄子那已經死去的心臟猛的疼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即使在漫長的歲月裏,妹妹已經徹底丟失了對他的記憶,但那潛藏在血脈裏的本能,強力的向他證明,無憂,的確是他的妹妹。
他沉默着,思索着,這不公的世界,望着渡劫真君,他緩緩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們這些神仙,素來視凡人生死如草芥,我們對於你們來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子民還是家畜,是信徒還是祭品?”
“我母親死了,殺死她的人卻飛昇了,呵呵,幫我,你怎麼幫我,你能把我母親還給我,讓我妹妹記起我,讓我這千年顛沛流離的始作俑者受到應有的懲罰嗎?”
“作爲神,你到底能做什麼?”
渡劫真君微微皺眉:
“我能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愚弄天道者,必將受到天道的制裁。”
真玄子無法壓制心中的憤怒,怒吼道:
“太慢了,你太慢了,我沒法等待天道,我要親手殺了他,血債血償,我這千年的苦楚,他必須償還。”
“那你有想過你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渡劫真君有些急躁,除了無憂,無顏也不斷用霜降劈砍自己,真絕子也衝上來掰自己的胳膊,就剩真書子喝得太多,沒法起身,只是不住的勸導。
他施展真神威壓:
“你想弒神,代價,你付得起嗎?”
“你若成功,你一人墮入地獄,你若失敗···”
他環顧身邊焦急的幾人,緩慢而低沉的說道:
“蕩平一個小小的神劍派,對神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神罰降臨,到時候,別說神劍派的弟子,就連這會稽山,千年萬年,連一顆草,一棵樹,都長不出來,你要想清楚,這代價,你當真付得起?”
真玄子不住發抖,恐懼和憤怒同時充斥他的靈魂,他整個魂魄發出刺耳的叫聲,痛苦讓他的魂體不穩,漸漸流淌出黑色的鬼氣,身體裏吸納的怨靈開始嚎哭。
沒人能在渡劫真君的威壓下保持自我,片刻,真玄子魂體歸位,沉默着,極輕微的點了點頭。
渡劫真君將自己拜在真玄子座下,是他的首席大弟子,神劍派大師兄一事告知後。
他回到自己身體裏,操控起已經被煉製成傀儡的肉身。
“呵,無度,爲師不在的日子裏,你精進不少啊!”
“都快要超過爲師了,但你行事不夠沉穩,心性還需歷練啊。”
衆人只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便驚愕的看見,渡劫真君突然被真玄子一掌擊中胸口,頓時飛了出去,嘴裏還浸出了一絲鮮血。
而真玄子,一身灰色長袍,傲然懸浮半空,單手結印微笑着注視着自己的“大弟子。”
渡劫真君擦了擦嘴角故意吐出的血跡,面無表情的說道:
“師父,您終於回來了。”
他幾千年不沾因果,不下凡塵,如今叫一個人類修士爲師,心中不免不快,想起這一切都是因爲無顏,他嘴裏喊着師父,眼睛卻盯着無顏。
而當她看到大師兄擦掉嘴角溢出鮮血的時候,腦袋裏突然轟的一下,炸裂了。
她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戾氣,她眉頭緊皺,覺得大師兄這麼美、這麼高傲、又這麼不講理的人,就應該被打到吐血,然後悽悽慘慘的,看着自己?
發現大師兄竟然也恰好看着自己,她臉唰一下紅透了,她想移開目光,但大師兄帶血的紅脣實在太誘人,她挪不開,甚至生出一種在那脣上狠狠咬一口的衝動。
一定會很痛吧?
她怔怔的想。
但是大師兄應該不怕痛,大師兄又臭又硬,一定得狠狠的咬纔行!
這是什麼眼神?
渡劫真君發現,他今天竟然讀不懂無顏在想什麼。
只覺得那眼神又兇狠又曖昧,看得自己心跳加速。
“無憂,快叫師兄。”
真玄子見大家都呆住了,本來溫馨愜意的氛圍,因爲自己,突然就變成這樣,忍不住有些傷感。
他是死了,但是大家,還得好好活下去。
他看了看無顏,不知這位神君爲何要助她飛昇。
大概是什麼關係戶吧!
他想着,天庭真的是糟糕透了!
無憂並沒有聽話,乖乖的叫大師兄,開玩笑,她什麼聽話過。
她瞪大了眼睛,雙手叉腰,對着真玄子吼道:
“你有沒有搞錯,他剛纔還掐你脖子,你現在讓我叫他師兄?”
渡劫真君趁機暗地裏改了真書子和真絕子的記憶,兩人走過來,揉着無憂的腦袋,笑道:
“無憂,我們神劍派就是這樣,師父跟弟子切磋,弟子互相切磋,這是很尋常的事情,久了你就知道了?”
無憂小小的腦袋充滿了大大的問號:
“啊?這是切磋,我感覺他想殺了你!”
她瞥了一眼渡劫真君,頓時覺得這個陰鬱高大沉默的男人,簡直像一個變態殺人狂,根本親近不起來。
她喊不出口,轉頭問一旁出神的無顏:
“師姐,師姐!”
見無顏在發愣,她加大了音量:
“我們神劍派,平時都這樣切磋?”
她感覺這師姐木訥的像個NPC,卻天然的選擇相信這個NPC,因爲憑她做直播的經驗,能敏銳感受到無顏對她的善意和喜愛。
無顏晃了晃腦袋,心不在焉:
“也許吧,我來的也不久,不是很清楚。”
真玄子:
“無憂,你又不聽話,師父不叫,師兄也不認嗎?”
“好吧好吧,大師兄。”
無憂皺着眉頭,飛快的喊了一聲。
真玄子呵呵一笑:
“那叫聲哥哥。”
無憂:
“臭老頭你在想屁喫!”
一句話讓真玄子本就慘白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
見人都到齊了,真絕子招呼大家一起喝酒喫菜,她是純火靈根,有她在地方,菜永遠不會涼。
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的又吃了幾筷子,真玄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無憂,你的禁言咒,誰給你解的。”
“師姐啊,怎麼了?”
她磕着瓜子,完全不理解真玄子驚訝的神情,她想着師姐那麼輕鬆,這禁言咒應該很好解。
當然不知道被另一個人解開了咒語,對一個修行了千年的真玄子來說,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