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不信!”

    “我不信!”

    無顏像一隻剛剛被關進籠子的野獸,對着大門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她撞得頭破血流,神志模糊,腳步,卻不曾改變。

    她像個傻子,不破南牆不回頭。

    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精疲力盡之後,她躺倒在桃花之中喘息。

    她雙眼猩紅,崩潰的捂住臉,哭了起來。

    渡劫真君,很強,她一直都知道。

    她喜歡他,崇拜他,愛慕他,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爲他那無可比擬的強大。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爲他的強大,而感到絕望。

    技不如人的時候,精神連同意志,一起遭受無情的碾壓。

    她眯起眼睛,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在絕望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恐懼。

    回想曾經無數次看他輕描淡寫的畫符作陣,她那時只顧着欣賞他淡漠且專注的眼神,以及修長有力的手指。

    她努力深呼吸,不斷念起靜心咒,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人界修士的陣法符紙,她看一遍就能學會。

    理論上,她只要足夠細心,就算是渡劫真君的法咒,她也能學會。

    但偏偏回想的時候,記憶裏全是渡劫真君淡漠的眼睛和溫潤的嘴脣。

    她被自己氣哭了,氣得狠狠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在這裏耗費的時間越久,她越發的心急如焚。

    無憂不知道還能撐多久,神劍派的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她越發剋制不住的胡思亂想,心裏對渡劫真君的恨意到達了頂峯。

    不可原諒,無法接受,要不是被困在這裏,她恨不得此生再不踏足這真君神殿。

    自己的感情,對於他來說,是無足輕重的吧!

    她仰躺在花瓣中,思緒混亂不堪。

    只是恰好喜歡自己的身體吧!

    她自嘲的笑笑。

    就像這桃花,只是渡劫真君喜歡看,他便讓這花一直開,至於花怎麼想,他纔不會管。

    她越想越狠,被碾壓帶來的嫉妒,讓她不禁把他想得更壞。

    就算自己死了,他也不會難過的吧!

    他那麼會接吻,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在這神殿裏,逼死過多少人。

    她憤恨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會突然想起跟他接吻的感覺,她恨他嘴裏住着的那個野獸,吸走了她的魂魄。

    “無憂,無憂啊,你們怎麼樣了。”

    她困死在渡劫真君的陣法裏,在想象中倍感煎熬。

    北河萬象鏡!

    她突然想起他屋子裏的神器,立即衝了過去,對着鏡子施加法力,神劍派逐漸顯示在鏡中,只見這裏破壁殘垣,到處都是損毀的建築。

    無顏心頭一滯,吐出一口血來。

    她緊緊皺着眉頭,努力在神劍派尋找熟悉的身影。

    演武堂沒有人,藏書閣也沒有人,弟子學院沒有人,連食堂都沒有人。

    雖然神劍派的建築顯而易見的被妖獸摧毀了不少,但只要沒看到屍體,她就還有一份信心。

    但隨着鏡子裏的畫面轉換,她把神劍派上上下下翻看了兩遍,一個人影也沒看到,她終於控制不住慌亂的心,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去,整個人軟綿綿的栽倒在鏡子前面。

    不可能,都被妖獸喫掉了吧。

    她冒出最可怕最可怕的想法。渾身忍不住戰慄,不敢去看,卻又忍不住看。

    “不,師妹不會有事的,最起碼,她能逃走。”

    她突然想起她那個師妹的飛行技巧無人能及,心裏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也許,是躲起來了。

    再次向北河萬象鏡注入法力,她打算把會稽山上上下下,全部翻查一遍。

    終於,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現了無憂,同時發現的,還有神劍派衆弟子,甚至還包括,會稽山下的村民。

    只可惜,無顏根本開心不起來。

    因爲此刻的無憂,正像一片落葉一般,穿過層層疊疊的雲霧,向着妖魔兩界的入口,墜落。

    “不!”

    噩夢重現,那幼小的身影,與當初真書子跌入血池的身影重疊,無顏大喊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

    幻境之外,真實的神劍派,今天凌晨,無憂受到妖獸蛤蟆的音波攻擊,在萬里高空,腦中一陣眩暈疼痛,兩耳受損流出鮮血,整個人近乎失聰。

    她失去平衡,在萬里高空,搖搖欲墜。

    底下的妖獸受了鼓勵,立刻再次發動攻擊。

    她只感覺蛙聲一片,兩耳一陣轟鳴後,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了。

    當時,她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完了,徹底完了,要是在地球,不知道聾子能不能喫低保。

    但是在修仙界的話,這點傷,應該不重吧。

    劇烈飆升的腎上腺素,讓她感覺不到疼痛,即使穩不住方向,她打着旋,跌碎層層雲朵,卻依舊不忘,將手中符紙悉數拋灑。

    “無憂,無憂,你小心啊,你要撞上山了。”

    無憂在跌落中失去平衡,在空中急速翻滾,大地和藍天交替在她眼前出現。

    夾雜在天地間的,還有無語一張死人臉。

    她撇撇嘴,不明白他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好像她會死一樣。

    真是搞笑,她可是主角,她怎麼會死。

    不就是在空中多轉了幾圈嗎,多大點事,大不了落地的時候,摔斷幾根骨頭就是了,只要能把這些妖獸通通炸死,受點皮外傷,就當是軍功章了。

    面對這操蛋的世界,她一向和樂觀,因爲悲觀也沒有什麼用,一如她那什麼也不管的父母,如果她悲天憫人,整天糾結父母爲什麼不愛她,不管她,那她這一生,也沒什麼精彩可言。

    還好她及時樂觀,不管有不管的好,怎麼作死都沒人攔着,這才能騎着摩托車,從地球一下子飆到了修仙界,白賺了個神劍派,還看了這麼多天的動物世界。

    精彩,着實精彩,她興奮的將身上的符紙全部掏出,灑落。

    嘻嘻哈哈的笑着,恨不得把自己也當做符紙,在自己身上寫上易燃易爆炸,然後把這羣妖獸,炸個灰飛煙滅。

    “還笑得出來啊!”

    白髮藍瞳的少年滿臉憂鬱,他以成年體的狀態出現,展開身後斑斕的金屬翅膀,抱着無憂,穩穩的落地。

    “你在說什麼?”

    “哇,你能變這麼大啊,平時怎麼不變啊,多好看啊,是我錢充得不夠多嗎?”

    無憂不知道自己聾了,也不知道自己說話的聲音有多大。

    全神劍派的人,都被她呱噪的聲音吸引,將目光落在那陰鬱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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