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鏡面浮現出一行字。
【久:考慮好了嗎,什麼時候交易?】
這就來消息了,也真是巧。
他嘴角一挑,將地書還與朱重八,“鏡子已滴血認主,只有你能回覆,告訴他,交易地點在內城桂月樓,鸞鳳和鳴雅間,時間定在一個時辰後。”
朱重八依他所言,進行回覆。
末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別忘了一萬兩黃金。
要銀票,不要現金。
魏淵似笑非笑看着他,卻沒說什麼。
這小子,思維縝密,做事滴水不漏,確是塊璞玉,值得凋琢。
【久:好!】
魏淵道:“冷靜,鎮定,幾次交流,非但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泄露住址,應對得不錯,下去吧,這件事會有人去辦。”
那我的黃金萬兩……
黃金估計別想了,但功勳肯定少不了。
朱重八在心裏皮了一下,轉身告退。
他沒帶走鏡子。
去觀戰,朱重八沒這打算,幽冥情報網會記錄下一切,自己事後再看就行。
偷偷前去觀戰,萬一暴露,事情就不好辦了。
還不如去勾欄聽曲,或者去教坊司逛逛。
朱重八最終還是選擇回了錢府,青鳥的傷勢又恢復了許多。
上班時間跑回家,公然逃班,但估計魏老頭兒也不會怪罪。
這時候,朱重八要做的就是,儘量撇清自己在這件事裏的影響。
做一個邊遠人物,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做。
好久沒喫到青鳥廚藝了,還真是想念。
“公子,那件事,有些阻礙,奴婢辦事不力,請公子責罰。”
喫着這麼美味的飯菜,還責罰什麼,朱重八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好好養傷,其他事,我來安排。”
*
*
城外,一茶棚。
老翁眯着眼,望向官道盡頭,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來。
上一刻,身影還在遙遠盡頭,眨眼間,已至身前。
“楊硯,你不過是魏青衣養在身邊的狗。”老翁冷哼道:“老夫勸你,最好別多管閒事。”
面癱楊硯,面無表情道:“偏要管。”
老翁是個急脾氣,勃然大怒,厲聲道:“既如此,就別怪貧道不客氣了。
別人怕你們打更人,老夫卻還不將你們這些走狗放在眼裏。”
道士衣袍鼓舞,一縷縷黑煙從他體內溢出,當空亂舞,發出森然淒厲的哭聲。
楊硯皺了皺眉:“地宗修的是功德,什麼時候會這些鬼魅伎倆了。”
老翁童孔涌現猩紅,魔氣森森:
“嘿,貧道送你去問道德天尊。”
話音落下,漫天黑煙化作實體,撲向楊硯。
楊硯面無表情,一拳轟出。
砰!
狂暴的氣機,以他爲中心,化作漣漪擴散。
“我這百鬼陣,進來容易,出去難了。縱使你是四品武夫,也得生生耗死在這裏。”
老翁聲音嘶啞,彷彿來自地獄。
半空中,被楊硯氣機震散的黑煙,竟再次重聚。
見狀,楊硯皺了皺眉。
“我聽說,道門八品叫食氣,可驅使法寶,召喚天雷,不讓我體驗一下?”楊硯面無表情,語氣輕蔑。
“這就來!”
老翁再次大怒,這火爆脾氣,怎麼看都不像道家之人。
或許真如六號所說,地宗都是一羣瘋子。
只見他道袍袖中,噴出兩道血光,宛如血色閃電。
楊硯不躲不避,任由兩道血色閃電攻擊。
閃電消散,卻只是割裂衣衫。
銅皮鐵骨!
“爲什麼不還手。”老翁怒道,
“我在等我的槍。”楊硯澹澹道:“它來了。”
陣法應聲破碎,流星劃過之處,黑煙“嗤嗤”的蒸發。
“內部無法破陣,那就從外攻破。”
楊硯伸手握住長槍,一把銀色的長槍。
身影突兀消失,人槍合一。
不出手則已,出手則必是絕殺,不留絲毫餘地。
如此氣勢,勢不可擋,刺向老翁。
老翁血色的童孔之中,銀光一閃,已至身前。
那是百戰不磨的槍意。
四品武夫的槍意。
“不!”
老翁張嘴,吐出一枚閃爍着血光和黑光的金丹,撞向長槍。
金丹在槍意中化作齏粉。
老翁的身體,在槍意中絞成肉沫。
銀色的光芒衝出數百丈,將一座山丘洞穿。
老翁的身影在半空中凝聚,半虛幻,半真實,怨毒地盯着楊硯看了一眼,化作青煙遁向遠方。
楊硯彎腰撿起碎肉之下的玉石小鏡,扛着銀槍,轉身往京城方向返回。
黑煙遁出數百里,路過一座村莊,便停了下來。
老翁的臉在黑煙中若隱若現,盯着下方的村莊……
*
*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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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重八照常來打更人衙門點卯。
昨日之事,後續發展,他已大概知曉。
那個面癱臉,竟是四品武夫。
一杆長槍,及純粹的槍意,已是絕對的高手。
這就是金鑼的實力。
十位金鑼,打更人確實臥虎藏龍。
看來,自己還是得小心,再小心,如今自己羽翼未豐,若是貿然與打更人對上,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青鳥之傷,便是打更人所爲。
不過好在,並未暴露身份。
“地書”事件的後續。
臨近中午,纔有人前來召喚他,“朱大人,魏公召喚。”
朱重八微微頷首:“好!”
浩氣樓,茶室。
朱重八再次來到這裏。
魏青衣還是一身天青色的華服,眸子之中,有着難以言喻的滄桑。
昨日出手那人也在,四品武夫,楊硯,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只可惜,是個面癱。
魏淵坐在桌桉前,仔細品着香茗,剛上市的好茶,道:
“鏡子已認你爲主,暫時交給你保管。
最先與你聯繫的,確爲地宗的人,對你存了必殺之心。
楊金鑼已把人擊退,肉身已毀,但元神尚在,元神尋找軀體,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你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你家附近都會有打更人的暗樁盯着。”
這樣正合我意。
有人盯着,也正好從側面證明,我沒有任何問題。
算是給自己找了人證,而且是大奉王朝最有權威的人證。
此外,有打更人盯着,其餘勢力即便想對自己動手,也要退避三舍。
“地宗陰神,無影無形,難以殺死。”魏淵解釋了一句,低頭喝茶。
楊硯揮了揮手,鏡子隔空飛到朱重八面前,懸停不動。
朱重八接過鏡子,收入懷中,躬身作揖,離開了浩氣樓。
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只是,如果自己能收了那位地宗道士的陰神,或許可有大用。
系統之毒,對元神依舊有效。
只是,自己改派誰去呢?
這老道士可不好對付。
待朱重八離開,楊硯低聲道:“義父,我留不住陰神。”
魏淵溫和笑道:“何必要留呢,你不擅長,自然有人擅長。”
說罷,他頓了一下,問道:“你覺得朱重八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