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收起雞毛撣子,冷喝道:“你個逆子,給我在那裏跪着!薛蟠,你倒是說說,今日來找環兒,又是爲了什麼事?”

    薛蟠舒了一口氣,答道:“姨丈大人,這不是酒樓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五六天時間,就會準備停當,我過來問問環兄弟,這酒樓開業,倒是怎麼辦……”

    賈政一陣無語,這麼一個呆子啊,連開業怎麼來都不知道,就敢一上來就投入近萬兩銀子開酒樓,你不賠本誰賠本?再說了,薛家歷代經商,下面總有些經營的人才吧,你即便是要問,也是去問他們啊,賈環不過是一個半大孩子,你問他頂個屁用?

    賈政沒好氣道:“薛蟠,你是豬油蒙了心了?不要嫌姨丈說話難聽,你父親早亡,我們兩家乃是至親,現在訓斥你,那也是爲了你好!你連酒樓開業都不懂,就敢拿着家裏的銀子胡來?即便是要請教,那也是請教家族中的叔伯長輩,你來問賈環,他胎毛都沒長齊呢,他懂什麼?”

    薛蟠嘿嘿笑道:“姨丈,您是長輩,想要教訓小甥了,只管開口就是,誰說我不懂經營,就不能拿銀子來做點產業了?還有,去問叔伯長輩,他們可是都在江寧府,至於家族管生意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就知道坑我錢,還不如環兄弟呢,起碼環兄弟不會坑我!”

    賈政心頭驚疑,這薛蟠到底是真的腦子抽瘋了,還是環兒真的懂得經營之道?不可能啊,這麼屁大點的孩子,懂得什麼經營?

    賈政看看賈環,問道:“環兒,看樣子,你薛大哥倒是很信重你啊,你倒是給我說說,這酒樓你們打算怎麼經營?”

    賈環站起身來,揉揉屁股,笑道:“經營一座酒樓而已,薛大哥心裏已經有譜了,他只是在您面前裝謙虛而已,嘿嘿,是不是,薛大哥?”

    薛蟠的臉色漲得通紅,姥姥,兄弟,你可不要玩我,要是姨丈認起真來,抓住我問個不停,我可慘了,我哪裏知道怎麼經營?那豈不是要丟人現眼嗎?

    “環兄弟,你少特麼的廢話!”

    薛蟠沒好氣道:“快點,別藏着掖着了,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開門延客簡單,可是怎麼能夠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花錢纔是最難的啊!”

    賈環眼珠一轉,嘿嘿笑道:“蟠哥,這有何難?想要將酒樓給經營好,那就必須做到一炮而紅!”

    “一炮而紅?什麼意思?”

    薛蟠愕然道,連賈政都不由得看了過來。

    賈環笑道:“簡單啊,在短時間內讓那些在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咱們這家酒樓,名聲傳得越快越好,名聲越響越好!”

    賈政點點頭,問道:“你接着說,我倒是看看你如何讓酒樓一炮而紅?”

    賈環嘿嘿笑道:“父親,這事兒可就得靠你老人家了,除了您老人家之外,誰也不成!”

    賈政哂然道:“少來,爲父向來對經商一道不感興趣,即便是我想給你們出主意,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賈環笑道:“沒說請您出主意,主意孩兒來出,不過需要父親配合一下而已。”

    賈政愕然道:“配合?怎麼配合?”

    賈環笑道:“父親,我記得您每年冬至時節與京中好友聚會一次,每次都有數十人,參加的人不是京城的達官顯貴,就是文壇的名流,現在距離冬令已經不過二十天了,您如果將這一次聚會的地點放在我們的酒樓,嘿嘿,酒樓想不出名都不成啊……”

    賈政心頭一驚,自己兒子這主意還真的是妙到毫巔,今年的冬令詩會卻是也該到了賈家做東道主的時候了,若是自己出面在他們的酒樓舉辦,京中名流數十人云集於此,酒樓必定會一夜成名啊。

    “這個……”

    賈政猶豫道:“環兒,冬令詩會不比其他,這可是每年一度的盛會,每次舉辦東道主必定是傾盡全力,這關乎着家族的臉面,你們這個酒樓還沒有營業,即便是營業了,也還沒沒有步入正軌,若是

    出了差池,咱們家可是要顏面掃地了……”

    賈環一拍胸脯,笑道:“父親只管放心,只要您請了人來,孩兒保管他們滿意就是!”

    “哼哼,別光顧着吹大氣,這件事情事關我們賈家的顏面,絕對容不得半點差池的!”

    賈政冷聲說道。

    賈環傲然道:“父親放心,若是讓咱們家丟了顏面,那從今以後十年之內,兒子我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定給你拿回一個進士來!”

    高中進士!

    賈政心裏猛然一突,這個小子還真的敢吹牛啊,要知道,賈家四代以來,也就出了大哥賈敬一個進士而已,進士,哪裏是那麼容易高中的。

    “你打算怎麼做?”

    賈政問道。

    賈環微微一笑,拿起了毛筆,寫了起來。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冬令將至,政備美酒佳餚,瑤琴佳人,掃榻以待,是時羣賢畢至,少長鹹集,紅袖添香,飛花行令,賦四海之盛平,頌兩聖之仁德,當爲京城之佳話,君莫辭,政頓首再拜!”

    賈政看的目瞪口呆,知道這個小子有點急智,但是沒想到,一封邀請函揮筆急就,寫得實在是美輪美奐,後面的倒也罷了,這二十字的絕句,當真是妙到毫巔啊!

    “姨丈,您、您咋流出口水了?”

    一旁的薛蟠愕然問道。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賈政微微顫抖着聲音吟誦着,擊節讚歎:“妙啊,枉我苦讀聖賢書四十年,竟然不如一個黃口孺子,妙啊,我們賈家有望了啊,好,好,單單憑着這四句,就足以在此次詩會上獨佔鰲頭了!”

    薛蟠眨眨眼睛,囁嚅道:“姨、姨丈,啥獨佔鰲頭?你是說,我兄弟現在都已經超過你了?”

    賈政無奈道:“跟你說了也不懂,如此詩詞對着你吟誦,簡直就是牛嚼牡丹,對牛彈琴,行了,酒樓的事情就依着你們了,好生下去準備,切切不能誤了事!”

    薛蟠連忙點頭,只要開張的事定下來了,環兄弟的股份不被賈璉他們兩口子給奪走,他才懶得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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