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登時感覺晴天霹靂般,整個人都傻了。

    裴系舟那麼那麼早就知道裴伴是他女兒???

    不過仔細回想了一下,裴系舟對裴伴確實很寵溺,一開始她沒多想,只當是裴伴討人喜歡,但再仔細琢磨,裴系舟那寵溺的模樣可不就跟一個女兒奴似的麼。

    這人……這人也太可怕了,知道了也不吱個聲,悶聲在那兒看戲呢?

    “你……你……”唐皎真是不知要罵什麼。

    裴系舟有些無辜:“我怕我沒取得你信任之前貿然跟你坦白,你會帶着裴伴逃跑。”

    “……”唐皎無言以對。

    這……倒是挺了解她。

    如果當初裴系舟真過來認親戚,她真的會抱着裴伴逃跑。

    “那你對我……”

    唐皎欲言又止,裴系舟前不久跟她表白了,之前她想不通,但現在一切豁然開朗。

    他是因爲裴伴,所以決定跟她在一起嗎?

    理由是給裴伴組建一個正常的家?

    裴系舟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全是,最主要的是我喜歡你。”

    “……”唐皎一呆:“你喜歡我什麼?”

    她回想了一下這段日子,並沒有對他特別示好,也自覺沒展現出什麼個人魅力,他喜歡個錘子啊?

    裴系舟道:“有些人擦肩而過不相識,有些人卻一眼萬年,初見已是舊相識。”

    唐皎聽着這段話,不自覺地呆了一下。

    正在她覺得又尷尬又莫名有些感動的時候,裏頭房間的裴伴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爸爸……媽媽……”

    兩人一愣,不約而同地站起來,快速來到病房裏,一左一右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爸爸在。”

    “媽媽在。”

    兩人說完,又不自覺地看了對方一眼,眼底都有些許不好意思。

    這種尷尬的默契真的很社死。

    “媽媽,不要離開我。”裴伴的小腦袋包着紗布,眼睛噙着淚水,嘴巴還不停地囈語着。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酸。

    唐皎揪心地靠近裴伴的耳朵又重複了一句:“小寶貝不要怕,媽媽在這裏,媽媽永遠跟你在一起,不會離開你的。”

    裴系舟靜靜地看着正在耳語的母女眼底全是溫柔,他也默默地握住了裴伴沒有打點滴的小爪爪,無聲地給她安慰。

    兩人的氣息睡夢中的裴伴彷彿能感受到,她逐漸從不安中走出,慢慢恢復平靜。

    不過一整晚唐皎和裴系舟都不敢睡,寸步不離地守着裴伴。

    只要他們其中一個離開,小傢伙就能敏感地察覺出,然後又開始嗚嗚咽咽的鬧騰。

    唐皎知道,裴伴雖然是個IQ210的天才,但是內心卻是非常渴望母愛和家庭溫暖的孩子。

    很多孩子還搞不懂“死”是什麼概念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親人離世的傷痛。

    那種媽媽去了遠方,媽媽在天上望着你之類的謊言,根本就安慰不了她。

    她內心的缺失就如同一個黑洞,永遠沒有東西可以彌補。

    在清醒的時候,她可以控制這個內心的黑不要往外淌血,可在受傷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力氣去假裝沒事了。

    現在的裴伴就是如此,把內心的不安與對親情的渴望徹底爆發放大。

    唐皎看的難受死了。

    裴系舟又何嘗不是,他不知裴伴的憂傷大部分來自唐皎,只當是自己缺失了裴伴童年的成長才會讓她如此的沒有安全感。

    兩人就這樣又是自責又是擔心地守了裴伴一整夜。

    第二天,裴伴睜開眼睛,猛然發現牀邊多了兩個腦袋,她先是一愣左瞅瞅右瞅瞅,這邊是媽媽,那邊是爸爸。

    他們安靜地趴在自己身邊睡覺。

    “?”裴伴有點懵,爸爸媽媽怎麼會同時出現在她的牀邊?

    發生了什麼?

    她腦子出現一陣茫然,正想伸手摸摸頭,終於感覺到渾身上下壓根使不出力氣,而且漫天劇痛這時候才慢慢地席捲而來。

    “!”

    裴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昨天的記憶猛然衝擊而來。

    她出去找媽媽,手上拿着一個雪糕袋子,順手就過對面垃圾桶扔垃圾了,結果剛邁兩步,停車場裏一輛銀色的小車突然加了油門衝出去。

    她連閃躲都來不及,感覺自己砰的一聲被撞飛,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裴伴一邊抽着冷氣一邊齜牙咧嘴,這動靜把唐皎和裴系舟都給吵醒了。

    兩人擡頭便看到裴伴睜眼了,登時一個比一個高興。

    “裴伴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快點叫醫生過來。”

    唐皎說着衝裴系舟揮揮手,裴系舟配合地點頭立刻出去。

    “別怕,媽媽在,有哪裏不舒服跟媽媽說。”

    唐皎一臉擔憂地望着受傷的小可憐,恨不得把她摟到懷裏抱抱親親纔好。

    沒一會兒裴系舟再次進來了,唐皎仍舊絮絮叨叨地說着“媽媽在這裏,你別怕。”

    裴伴大眼睛骨碌轉了一圈,心虛地看向爸爸,心道,我的媽媽,爸爸在這裏呢,您要不要遮掩一下。

    誰知裴系舟卻勾脣笑了:“裴伴,要不要喝水?爸爸給你拿水。”

    “!”裴伴瞪大了眼睛。

    她……她……聽到了什麼?

    於是,裴伴終於說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她有些虛弱且不安地問:“我……果然在做夢對不對?還是說……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傻孩子,你說什麼呢?快敲木頭重新說過。”唐皎說着無奈地敲了敲旁邊的牀頭櫃。

    “可是……爸爸說他……他是……”裴伴不敢說了。

    生怕引起媽媽的反感。

    唐皎看了一眼裴系舟嘆氣:“你爸爸,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啊?”裴伴眨巴眨巴大眼睛,突然間腰不痛了腿不酸了腦殼也不嗡嗡叫了。

    裴系舟勾脣:“你的演技很不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誒???”裴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就被撞了一下腦袋,怎麼醒來世界就變了?

    她心心念唸的撮合爸爸媽媽一下子就進階到兩人坦然接受對方的身份了???

    裴伴感覺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她眼睛又轉了一圈,好像……好像……自己掌握了不得了的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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