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掩藏住雙眸裏的似水溫柔，左禾輕聲說道：
“因爲，你救了周文雅。”
這句話倒是讓林辰有些意外，不過他稍加思索，便聯想起遇到「撞死鳥」那天，左禾騎着摩托匆匆趕到，好像的確是爲了尋找某人。
再一深思，周文雅在被他救下之前，打的電話，貌似正是在通知左禾。
“你們是姐妹？”
林辰眉梢微挑，隨口問道。
“不。”
左禾藏起來的眼神中，溫柔愈發濃郁，連帶着她一向冷冰冰的聲音，也仿若初春融化的雪水，清涼中帶着一絲暖意，“我曾在雲科大學習過一段時間，她，是我的老師。”
說着，她似乎伴隨着自己的話語，沉浸在某些美好的回憶中，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覺變得柔和。
林辰眉頭一皺。
左禾很少流露出如此生動的表情，乍看之下，他竟莫名覺得，自己很久以前就認識她。
緊抿嘴脣思索片刻，林辰眸光一閃，恍然道：
“哦，準確來說，是我見過‘以前的她’。”
他想起來了——
前幾天，觀星峯上，他用瑣碎記憶拼湊出的邪教自焚案中，那個僥倖逃脫的悲慘小女孩。
“是她呀…”
林辰內心不由感慨，這世界可真的小。
這時候，左禾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頃刻間收拾好表情，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模樣。
“本來我只是因爲上面的吩咐，公事公辦…”
撩撥發絲到白嫩的耳根後，露出自己的平靜面孔，左禾才淡淡出聲道，“現在，算我欠你個人情，你在雲海市這段時間，我會竭盡全力幫你處理好地府那邊的事情。”
“我們孟婆，獨立在兩大體系之外，只聽從‘孟婆神’的號令，所以你無需擔心我偏向他們。”
“這話我愛聽。”
聞言，林辰輕聲一笑，擡手朝左禾彈出一物。
左禾下意識接下，發現又是一枚糖丸。
“這顆給你老師服用吧，它的效果很溫和，對孕婦也大有裨益，唔，算是我額外支付給你的小費。”
林辰懶洋洋道。
爾後還不等左禾說些什麼，便朝她再次揮揮手，“走吧走吧，我接下來還忙着呢。”
左禾看着手心躺着的黑色糖丸幾秒，最終，將簡短的幾個字嚥進肚中，點頭示意一下，坐上車，揚長而去。
待引擎發動的聲音徹底消失，林辰慢悠悠起身，往屋內走去。
“辰哥哥，那個糖好喫嗎？”
跟着後面的顧小兮，仰着小臉，好奇問道。
她時不時就能看到林辰嗑一顆，早就對它很感興趣，只是以前關係還沒那麼好，她對這位大哥哥充滿敬畏，沒敢問。
“你可以嚐嚐。”
林辰如今身價不菲，區區洗髓丸自然不會吝嗇什麼，當即掏出一把，遞到顧小兮手中。
“謝謝辰哥哥~”
小兮頓時開心不已，雙手捧着一堆糖豆，雀躍着跑進廚房，找到一隻乾淨的小碗，將它們都放在裏面。
林辰做事，講究隨心所欲。
只是他的這番動作，落到某人眼裏，可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客廳內，等待已久的白雪璐，站起身朝他走來，面色古怪道：“學長，你在幹嘛？”
“給冥靈糖喫。”
“？”
聞言，白雪璐登時肩膀一抖，結巴問道，“學、學長，你這屋裏，有隱身的冥靈？！”
林辰理所當然地補充道，“而且，剛剛帶你參觀房間的那位，也是冥靈。”
白雪璐的皮膚本就白皙，一聽這，臉色愈發蒼白地扭頭看向陸筱筱。
只見那位談吐不凡的貌美女子，笑眯眯地點頭，大方承認。
“這…”
白雪璐感覺雙腿有點發軟，趕緊扶住林辰。
她上冥靈必修課時，那些導師可都言之鑿鑿地講過，冥靈就是怪物，其中不乏有喫人的存在，很可怕的！
“膽小鬼。”
林辰嫌棄地在她額頭上輕輕劈了一下，然後徑直坐到沙發上。
“你又沒提前跟我說，我害怕嘛…”
白雪璐委屈地揉揉額頭，但她心裏也清楚，時代將變，如果不勇敢一點，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於是，她雙拳緊握着，安撫着自己坐到林辰對面，脆生生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學長？”
林辰看她一眼，不答反問：“你似乎在竭力避免，用那副文縐縐的語氣說話？”
“對啊。”
不提還好，一提白雪璐立馬有些不開心，臉蛋更是像受驚的河豚一樣，氣鼓鼓回道，“不是你說，那只是夢……就算不是夢，也早已物是人非、不值得留念嗎？”
“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努力活成白雪璐，而不是白靈呀！”
“有道理。”
林辰點點頭，卻又一轉話鋒道，“可如果我告訴你，那些事是真的，而我的確是一名修仙者，並能傳授你給長生之術，你將作何感想？”
“呵呵。”
白雪璐很勉強地牽起嘴角，敷衍地笑兩聲，“學長，事到如今，請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像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
“……”
“當然，酒店電梯那次不算。”
“……”
白雪璐無語一段時間，見林辰不慌不忙地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她終於忍不住追問道：“學長，你認真的…”
她話剛說到一半，便看到林辰閒着的另一隻手上，陡然升起一簇藍汪汪的火苗。
“火球術…”
林辰隨意地把弄着火焰，邊說道，“曾經身爲修煉天才的你，應該很熟悉吧？”
白雪璐不吭聲了。
她比前些天還要晶瑩水潤的容顏上，浮現一抹迷茫之色。
茫然中，潛藏着一縷追憶。
良久，待林辰茶喝得差不多時，她纔再度開口——清澈雙眸，緊緊盯着他的臉龐，“你…當真是赤楓谷的林師弟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當如何？”
林辰放下茶盞，與白雪璐平靜對視。
“是的話，我…”
白雪璐紅潤的小嘴微張，神情中出塵的氣息正欲佔據上風。
可很快，那個不懂世事、心思純淨的小學妹便重新掌管身體，忙不迭地搖搖頭。
與此同時，她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道：
“「半仙」大人最可愛，「半仙」大人最帥氣！我不能移情別戀！過去的就過去了，而且，白靈雖然很在意那位林師弟，但兩人又沒發生什麼……”
“更重要的是，我是白雪璐，不是白靈！”
唸叨完，她深吸口氣，再吸一口，初具規模的胸脯起伏不定。
好一會，她才忿忿不平再次出聲道：
“學長，你總是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真狡猾！”
“哦？”
林辰捧着下巴，微眯着眼，看着她說，“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訴你…”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