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風和柳青交流的時候,都是在心中默唸,並沒有說出聲來。

    兩個人進行了一場大的交易,可是在別人眼中,就是徐清風捧着香跪在那裏不動。

    大家祈禱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徐清風這個樣子,也沒有誰覺得奇怪。

    最多隻是覺得他祈禱的時間長了一點。

    不過對於一個三次進京趕考都沒有成功的人來說,心急一點也是正常的。

    交流完後,徐清風起身,又去找守廟人老孫求了一張土地神像,說是要請回家去供奉。

    他這樣的行爲,也引起了其餘人的效仿。

    老孫有一些猶豫,不過還是提醒了一下他們,這神像請回去,就需要供奉起來,而且還每天都得上香跪拜,不然那就是瀆神,可能會引起不祥。

    老孫的說法讓這些讀書人大多數都打消了念頭。

    給土地神上香只是一時興起,大多數人內心深處還是看不起這個神位的。

    要求帶神像回去,也是想着說不定可以保佑到自己,反正不花錢。

    可現在聽到說帶回去後就要供奉起來,要天天上香跪拜,就覺得太麻煩了。

    而且家裏供奉一個土地神,還是別處的土地神,多少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只有少數幾個還是堅持着要神像,把神像請回去。

    這其中就包括徐清風。

    老孫當然沒有拒絕,給那幾個還堅持要神像的每個人拿了一張神像。

    離開的時候,這些體面的讀書人還每個人給老孫打賞了幾個銅板。

    每個人打賞的都不多,可幾十個人加在一起就不少了。

    打賞的銅板有的是當二的錢,有的是當五的錢,等他們離開之後,老孫清點了一下,竟然有五百多文。

    這是成爲守廟人之後,他收到的第一筆錢。

    土地廟裏面並沒有接受投錢的功德箱,沒有收入,純粹就是貼錢開廟。

    這一次是因爲這些讀書人是體面人,每個人家裏都有錢,所以纔會順手打賞一些。

    收到這些錢,老孫有一些喜悅,又有一些惶恐,然後便去問關在籠子裏的黑八哥:

    “神使,這個錢我是要交給東家,還是自己留着?”

    他很想自己留着,但是又不敢,怕柳家認爲是他貪污,所以要神使來做主。

    黑八哥回答:“你自己留着用吧,天天守廟也不容易,這就是給你的獎勵。”

    幾百文而已,柳青看不上這個錢。

    而且實話實說,老孫五六十歲的人了,打理這土地廟也挺不容易的,做得也很好,收這點錢也是應該的。

    他發了話,老孫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幾百文錢收起來,放進一個陶罐裏面,然後把陶罐放在牀底下。

    對那些讀書人倒是挺感激的,覺得這種闊氣的香客最好多來一些,這些纔是高質量的香客。

    他心中的那一羣高質量香客過來一趟,錢也花了不少,助學金就捐贈了一百多兩。

    不過回去的時候,也沒有人覺得冤枉,都覺得這一趟來得挺值的。

    錢是花了一些,但那是捐贈給學校,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

    而且柳家也承諾了會做一座功德碑,把他們的名字都刻在校門口的石碑上。

    只要那一座學校還在,那一塊功德碑還在,他們的名字就會流傳下來。

    作爲一個讀書人,多少都對名聲有一些在乎,他們覺得挺值得的。

    更何況,這一程過來,看到了一隻能跟他們對話的八哥,並且還做了兩首詩。

    幾十個人又做了同一個夢,算是見識到了神蹟的存在。

    這麼算起來,這一趟太值得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就在商議怎麼將這一趟所經歷的事情編成一本書。

    去的幾十個人都參與,會寫遊記的寫遊記,會寫小說的寫小說,會寫詩詞的寫詩詞。

    每個人都交出一份作品來,就可以湊夠一本書了。

    ——這個世界的書大多數都挺薄的,一兩萬字就可以弄出一本來。

    要是這故事火了,成爲神話故事流傳下去,他們的名字也就會跟着流傳千古。

    說起這件事情,他們都還挺激動的。

    路上也有人問徐清風,爲什麼要討那一張土地神的畫像。

    長期的供奉一個神靈,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情。

    請過去了不供奉,又有可能給自己帶來災禍。

    爲了一個土地神,好像不那麼值得。

    徐清風笑着回答:“反正家裏也供着別的神,再加上一個土地神,也只是順手,算不得多麻煩。”

    他沒有和這些朋友說出自己跟土地神私下裏的交易。

    他覺得土地神既然承諾了自己,那就肯定會幫助。

    但是,天底下的舉子那麼多,能於人間顯聖的神靈,以他所知,也就這麼一個。

    要是別的舉子也都過來拜這位土地神,跟土地神做出交易,還真不好說土地神會幫哪一個。

    他不想把這件事情宣揚出來,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別的不說,同行的就有另外一個舉子,這一位雖然是他的摯友,但是,他也不想這位摯友變成自己的競爭對手。

    要分享這個,也得等高中進士之後再說。

    這羣人走到了鎮上,在鎮上唯一的一家飯店吃了一頓午飯,然後租了馬車往縣裏去。

    他們大部分都不是縣城人,只不過都在縣城讀書,也在縣城買了房子。

    之所以都選擇在縣城居住,主要還是那邊讀書人更多一些,更方便交流。

    他們這幾十個人就有一個文會,經常在一起交流文章,互相提高。

    有時候也會組團去幫助一些不幸淪落風塵的貧困小姐姐。

    要是都留在老家,日子過得倒也悠閒,但是少了很多精彩。

    徐清風在縣城也有房子,加上院子一起佔地有一畝多,房子不大,但是帶着一座小花園,一家幾口人住在那裏,也還不錯。

    那是他家裏花了幾百兩銀子買下來的。

    住在這裏的除了他和他妻子之外,還有一兒一女兩孩子,另外有着兩個年輕的婢女,一個做飯的廚娘,一個家裏派過來的老奴,一共是八個人。

    徐清風一回到家,就拿出了那一張土地神的畫像,招呼兩個年輕的婢女:

    “這是我請來的真神,你們快點給我擺一個神龕,把這位土地爺給供上,以後每天早中晚都得上香,不能輕慢了。”

    他妻子很是不解:“你以前也不信這些的,今天怎麼要弄這個?而且還是一個土地神——你堂堂一個舉人老爺,供奉一個土地神,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

    “你婦道人家,懂得了什麼?”

    徐清風搖了搖頭,道:

    “以後可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跟你說,這個土地爺是真神!我是親眼見到了他顯靈,你得恭敬,不要有任何怠慢。我明年能否高中進士,就靠這位土地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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