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找到徐清風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了慶州地界,到了陽州。

    出了陽州,那就出了省,進入到直隸地界,再過去兩個縣,便到了京城。

    走了三百多里路,還剩下四百多裏。

    正月十四,他們在官道旁邊的一個集鎮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中午到了一座縣城。

    當天他們就留在那座縣城。

    因爲這一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他們要在這一座縣城賞燈。

    下午就沒有走,而是拜訪了這座縣城的名士,聽到說這邊的讀書人要搞一場元宵詩會,他們也興高采烈的參加了。

    這讓柳青挺無語的。

    都要進京趕考了,還這麼喜歡玩。

    這幫文人騷客,簡直太騷了。

    徐清風下午沒有跟着那些同伴一起走,而是去這座縣城的花鳥市場買了一隻鸚鵡,用籠子裝了起來。

    ——這是中午他給柳青上香的時候,柳青向他交代的,要他買一隻鸚鵡,會不會說話都不要緊,柳青可以給那隻鸚鵡開啓靈智,讓它成爲新的土地神神使。

    去買鸚鵡的時候,他還問了賣家:“你這隻鸚鵡會不會說話?”

    那賣家老實的回答:“還沒有調教好,要是會說話,也不是這個價了。”

    這個東西是不能說謊的,因爲能不能說話可以現場驗證。

    柳青本來就說了不會說話並不要緊,徐清風自然不會在這方面計較,正好還可以省一點錢。

    跟着他的老奴有一些不理解,問他爲什麼要買一隻鸚鵡。現在要參加科考,應該將精力放在讀書做文章上面纔是,而不是玩物喪志。

    這老奴是徐清風的父親指派過來的,以前就是徐清風父親的書童,在徐家是老資格。

    指派他過來跟着少爺,本來就有着一定的監督成份在,遇見了他認爲不對的事情,也是可以提出意見的。

    而且,徐清風還不能責罵他,因爲人家代表的是他父親的意志,責罵就是對他父親不敬。

    對於老奴的疑惑,徐清風微笑回答:

    “這不是玩物喪志,這是神對我的指引,這一隻鳥就是一隻神鳥,你以後對它都要恭敬一些。”

    老奴也沒有多說什麼,但臉色神情明顯不信,還有一些擔憂。

    連鳥帶籠子買回去後,徐清風將這鳥籠子掛在了自己的客房,然後向着那隻鸚鵡鞠了一個躬,試探着問了一句:

    “神使大人,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老奴看着少爺,臉上的擔憂更甚了。

    從少爺帶了一張柳鎮土地的神像回家供養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神神叨叨的了。

    他也跟老爺說過,但是老爺沒有太當回事,他就不敢再多嘴了。

    現在看到少爺竟然對一隻剛買回來的鳥鞠躬,他覺得這事情太嚴重了,等回家之後,一定要跟老爺細說此事,讓老爺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可是,接下來,讓他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籠子裏的那一隻鸚鵡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就開口說話了:

    “我渴了,我餓了,給我乾淨的水,給我好喫的菜,我要喫肉!”

    竟然真的會說話!

    而且這一聽就不是別人調教的,是有着自己的思維,有着語言組織能力。

    他聽少爺說起過柳鎮土地廟有一隻會跟人對話的黑八哥,還以爲是讀書人的誇張。

    沒想到今天就見證了這樣的事情。

    徐清風吩咐老奴:“聽見神使說的話了嗎?趕緊去備一些乾淨的水,再弄一些肉過來。”

    鸚鵡補充一句:“水要燒開了的涼水,肉要烹飪好的肉,我不喫生肉,我不喝生水。”

    老奴心中驚駭,連忙過去辦此事。

    回來的時候,聽到徐清風正在和鸚鵡說話:

    “神使,我最近做的幾篇文章你都看了,你覺得中進士的可能大不大?”

    鸚鵡的聲音:“文章還是可以的,有那個水平了,但能不能中,還得看運氣。”

    徐清風:“運氣在上面,就要靠土地爺的保佑了。”

    鸚鵡:“你放心,只要你足夠虔誠,土地爺肯定會保佑你的,畢竟你也是受到土地爺青睞的人。”

    又提高了聲音:“外面的人不要偷聽,趕緊把水和食物拿過來,然後去門外守着,不要讓別人過來聽到我們說話了。”

    老奴連忙推開門進去,心裏想着:

    “這隻鳥果然神異,我在門外偷聽它都能知道,說出來的話也很奇怪,不是凡鳥。”

    心中對這隻鸚鵡已經有了幾分敬畏。

    想着:“要是這個土地神真的能夠保佑少爺高中進士,那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我以後也要虔誠的對他跪拜。”

    他每天都要跟着少爺一起對着土地神的神像上香跪拜,但心中是沒有任何虔誠可言的。

    可現在見證了神蹟,想法就不一樣了。

    傍晚喫飯之前,他又跟着徐清風一起捧香跪拜。

    這個時候,柳青就收到了系統的提示,多了一個信徒。

    這讓他有一些意外,也有一些鬱悶,心裏想着:

    “這個老奴以前一直對我不屑,覺得我就是一個僞神,現在見到鸚鵡說了幾句話,就成爲了我的信徒。可是這個姓徐的讀書人,我都展示了那麼多的神蹟,他還是沒有成爲我的信徒。這些讀書人啊,真難伺候!”

    徐清風不是不相信柳青這個土地神的存在,對這個土地神也很恭敬,但是在他心中,有着更深的信仰,所以沒有辦法成爲柳青的信徒。

    ——在大多數讀書人心目中,神也不過是和“怪力亂”並列的東西,爲聖人所不言。

    他們的信仰是爲萬世師表的聖人,而不是神明。

    雖然也有一部分人一邊信仰聖人,一邊信仰神明,但對聖人的信仰是刻在他們骨子裏面的東西,很難被替代掉。

    傍晚徐清風那些同伴們回來的時候,看到他的房間裏多了一隻鸚鵡,都很有興趣。

    那一次和徐清風一起去了柳鎮土地廟的舉人也在,笑着問道:

    “徐兄,你買這一隻鸚鵡,是想到了柳鎮那一隻八哥神使,也想養出一隻那樣神異的鳥出來嗎?”

    徐清風微笑回答:“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對着外人,而且是潛在的競爭對手,他還是不準備將土地爺要幫助他中進士的事情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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