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唐兮努力讓自己忽視簡遲瑾直勾勾的視線。

    她化了妝,還帶了面紗,與平日的風格大相徑庭,就算是寶珍也不能一下子認出她來,更別說簡遲瑾了。

    再者,認出來也無所謂,只要他不破壞她的計劃。

    他除非有病,纔會和俞九川搶看中的女人。

    唐兮從看到簡遲瑾的一瞬間在腦子裏全部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簡遲瑾並不會成爲這件事的變數。

    那她只要安心跳舞就好了。

    這支舞的最後一段主要展現的是舞者身體的柔軟,所以要更加突顯腰的作用。

    簡遲瑾盯着唐兮扭動如水蛇的腰肢,瞥了一眼旁邊俞九川看得入迷的眼神,指上的玉扳指扣擊在椅把上,一下又一下。

    立在他身後的高飛衛:……

    看個舞也生氣?

    將軍氣性也太大了。

    歡快的鼓聲終於敲出最後一聲,唐兮擺出最後一個姿勢,如飛天舞女,舞臺後扇出源源不斷的風,吹得她衣帶飄飄。

    完美收場。

    只待俞九川上鉤了。

    風韻猶存的老鴇子扭着腰、慢悠悠扇着團扇走上臺,衝唐兮說了句回房間等着,便走到舞臺正中央。

    唐兮乖順的垂下臉,從後臺樓梯嫋娜的離開。

    進入房間,唐兮坐在一開門便能看到的桌子旁,翹起蘭花指抵在尖尖的下巴上,用纖細的腰夠着桌子,擺出一個很是妖嬈的姿勢。

    她要迎接她的獵物了。

    唐兮眼裏閃着志在必得的光。

    等了許久。

    久到唐兮胳膊痠痛。

    “吱呀”

    門開了。

    唐兮眼裏的光一瞬間亮了,但轉瞬就熄滅的徹底。

    一隻黑色點綴雲紋的長靴踏入房間,接着是寬肩窄腰身體修長的男人微微低頭,進入比他還要矮一些門頭。

    “怎麼是你!”唐兮蹦起來,越過他往外衝。

    她得找到俞九川,成敗在此一舉,她再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了。

    簡遲瑾擡臂,圈住她的腰把她拖進懷來,順腳將門揣上。

    “簡遲瑾!”唐兮仰頭惡狠狠的瞪他,“你非要和我作對是不是?”

    簡遲瑾沒說話,看着她那雙雖然怒視着他,卻美得近乎於妖的雙眸,想到方纔她朝俞九川一個接一個拋媚眼的場景,擡起手便要扯她的面紗。

    唐兮毫不留情的將他的手扇到一邊,另一隻手握成爪狀直逼他脖頸。

    原本以爲經過上次一戰,他們即便不算是朋友,也算不得上是敵人,但現在看來反而是她多想了。

    阻撓她者,一律都是敵人。

    簡遲瑾閃身後退一步,輕易捉住她的手腕繞到她背後,另一隻手飛快扯開她的面紗,一張精緻到絕美,美豔到極點的臉暴露在他面前。

    簡遲瑾忽然慶幸俞九川沒有看到她這張臉,不然一定不會把她讓給他。

    唐兮奮力掙扎一下沒有脫開,看到簡遲瑾癡迷的目光,她眸光一閃,另一隻手飛快拔下發簪,朝他側頸狠狠刺去。

    她近身搏鬥不比簡遲瑾弱,又下了死手,簡遲瑾脖子後仰堪堪躲過一刺,一道血痕淺淺留在皮膚上,再深一點就會致命。

    唐兮終於脫身,後退幾步,緊握着尖銳的髮簪,警惕的盯着他,尋找進攻的最佳時機。

    簡遲瑾擡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溼潤,低頭看去,果然殘留一抹血色,再擡眸看向眼前炸毛的小野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把她惹毛了。

    他該怎麼挽救。

    “你的腰真細。”

    “簡!遲!瑾!”唐兮勾起腳邊的凳子,狠狠踹向他的臉。

    她恨不得砸爛他的嘴。

    簡遲瑾穩穩捉住凳子,放在地上,薄脣微抿,正色道:“你要幹什麼我幫你。”

    唐兮明顯愣了一下,眉心緊蹙,警惕的上下打量他,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

    簡遲瑾不緊不慢的坐在凳子上,用一種很肯定的語氣,“你原本是打算把俞九川騙上來,再從他嘴裏撬出一些東西是不是?”

    唐兮半眯起眼,“你怎麼知道?”

    “猜的。”簡遲瑾往後一靠,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架勢。

    唐兮賞他個白眼。

    “你幫我?你要是真想幫我,現在就出去把俞九川叫進來。”

    簡遲瑾眉梢輕挑,勾了勾脣角,“那不可能,現在俞九川已經回去了。”

    唐兮又將手邊的茶杯狠狠擲向他。

    今晚已經是任務截止的最後一晚,她要是完不成,又得回閣裏挨罰。

    “簡遲瑾,見到你總沒好事!”唐兮紅了眼圈。

    上次就因爲他沒有完成任務,被罰了三十藤鞭,這次如果再沒有完成,她不僅要挨鞭子,甲級殺手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混蛋!你以爲我成爲甲級殺手容易嗎?”唐兮握着髮簪朝他刺去。

    她不好過,他這個罪魁禍首也別想好過。

    簡遲瑾側身躲過,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畔道:“你冷靜,我不是說了會幫你——”

    唐兮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另一隻手猛然握住他的脖頸,將他掀翻在地,重重壓在地板上,居高臨下直視他的眼睛,才平靜道:“說吧,怎麼幫?”

    簡遲瑾啞然,剛剛他居然再一次被她的故意示弱給騙了,就像第一次見面在車廂裏一樣。

    同一個坑,他簡遲瑾居然栽倒兩次。

    只有在絕對的安全保障下,唐兮纔不介意心平氣和的和他談一談。

    她的頭髮在打鬥中已經披散開,順着肩膀滑下,有幾縷落在簡遲瑾的臉上。

    淡淡的清香若隱若現。

    簡遲瑾沒有掙扎,靜靜看着她。

    她的手心冰涼,如同鐵鉗挾制着他的脖子,她魅惑衆生的眼睛此時是徹骨的嚴寒和冷酷。

    簡遲瑾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的方法不能說服她,她會擰斷他的脖子。

    雖然是他棋差一招,但不妨礙他欣賞眼前的美人。

    簡遲瑾擡手將她眼前的碎髮別在耳後,唐兮縮了縮脖子,不耐煩的避開,手中用了幾分力道,聲音清脆冰涼:“別想耍花招!”

    “我帶你去太師府。”簡遲瑾被她掐得臉紅了幾分,這小丫頭還真下死手。

    “你是讓我去送死嗎?”唐兮冷道。

    她要是能進得去太師府,還用得着在醉花樓用美人計?!

    簡遲瑾無奈笑了,即使在這種場合下,他也絲毫沒有落於下風的狼狽,眼神裏勝券在握,“放心,我和你去,要死一起死。”

    唐兮不信,“誰能知道這是不是你和俞九川下的陷阱,就等着我去跳。”

    “我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和別人聯手捉你?”簡遲瑾望入她的眼眸,認真道:“我真想幫你。”

    “你應該不知道吧,俞九川每次在外留宿,俞家都會將方圓百丈佈置的固若金湯,只有第二日俞九川親自下令,纔會解除封鎖。即便你迷暈了俞九川,問出了自己想要的,你能活着闖出來的可能有多大?”

    因爲這次的任務期限只給了兩日,時間緊迫,唐兮並沒有查清楚這些細節。

    “太師府防禦既豈不更牢固?”

    “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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