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閻錫絲毫未將她放在眼裏,目光灼熱的盯着寶珍,那種如同被陰毒的蛇盯上的感覺讓寶珍戰慄,她握緊鞭子,等候小姐的指令。

    身後的大門倏然大開。

    門內的光線瞬間照亮了昏暗的走廊。

    唐兮向後望去,明亮的光中走出一道挺拔剛建的身影,渾身包裹在黑袍黑麪具下,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掃過她額上的血痕和通紅的眸,落在蒼老的男人身上。

    “閣主,她是陰赤部的藥人,身有劇毒,對您的功法修煉並無益處。”

    是任桑,唐兮辨得出他的聲音。

    寧閻錫眼裏的熾熱瞬間熄滅,收回陰冷的視線,望向任桑,“你來做什麼?”

    任桑平靜道:“藥浴已準備好,我來尋閣主前去。”

    聽到藥浴二字,寧閻錫竟一下張開手臂跳起來,毫無形象的像瘋子一樣,轉身朝藥浴室直奔而去。

    小妖嫌棄的看了看遠去的寧閻錫,又望向任桑。

    她要跟着嗎?

    長袖下,任桑打了個不易察覺的手勢。

    小妖看懂,立馬朝寧閻錫離去的方向追去。

    在場只剩下三人。

    任桑走近唐兮,面具後的眼眸靜靜看了她片刻,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將已經出鞘半分的匕刃推回匕鞘。

    唐兮全身血液已然凝固,方纔決定正面對抗寧閻錫挑戰了她最大的心理障礙,她強迫自己忘記曾經十年的痛苦與絕望,站出來,拔刀相向。

    如今寧閻錫離開,她只覺得虛脫,整個身體與大腦都變得遲鈍,望着眼前的任桑,她一時連目光都聚焦不了,合上來的匕首從她手裏無力的脫落,墜落在地上。

    任桑似乎笑了,親自彎腰撿起那柄匕首,“少閣主這就怕了,我之前竟高估你了。”

    “是你做的?”唐兮死死盯着他,盯着他面具下那雙波瀾不驚的眸,“那個女人是你的人,是你讓她把他引過來的。”

    任桑不語,修長的手指握住她僵硬的手,將匕首遞上去,緊緊攥住她的手讓她握緊,擡眸看着她血色的眸,“噁心他?怕他?別忘了,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如今永夜閣六千三百四十一個人,每個人都身在煉獄,就因爲他,因爲你們!”

    唐兮眼睫微顫,血從眸裏蜿蜒滑落,蒼白的臉頰上,那抹血跡觸目驚心,從下巴滴落,砸在任桑的手背上。

    已經涼透的血竟那般灼熱,彷彿要把他的手背灼出一個窟窿,任桑心一跳。

    唐兮仰頭,眼中沒有他想要的愧疚,想要的軟弱,只有狠厲與不屑,另一隻手一閃而過,寒刃出鞘,抵住他的脖子。

    “你不過是寧閻錫座下走狗,有什麼資格說我?”唐兮執着匕首靠近幾分,聲音冰冷狠厲,“恨我?恨我什麼?恨我刺向小兮的那一劍?還是恨小兮最終選擇我?”

    “寧彤!”任桑反手去奪她的刀,目眥欲裂,聲音再不復以往的波瀾不驚。

    “怎麼,說着你痛處了?”唐兮閃身躲過,連連退後幾步,將匕首收回鞘中,凝着他,低聲冷笑,“小兮比任何人都瞭解你,她死在你刀下,你只會像現在怨恨我一般怨恨你自己,你完成不了她的遺願!任桑,你是最沒有資格恨我的。”

    望着他不穩的身形,唐兮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胡亂擦了把臉上的血跡,“你應該知道我爲何而來,兩件事,孟阿蘭日後不歸雁門,她每月的解藥送到我手上。另外,老皇帝不宜再醒來,刺殺方案儘快送過來。”

    說罷,唐兮最後深深的望他一眼,拉着寶珍,原路返回。

    面具已經裂成兩半,不能佩戴,寶珍快速將自己的面具摘下,輕輕戴在她臉上,又從衣服上用力撕扯下一條黑布,倉促的系在自己臉上。

    在永夜閣,面容是萬萬不能暴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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