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羲斜斜瞅他一眼,不緩不急地摸着自己的小鬍子,冷哼,“我大理寺卿的女兒,豈是幾個蠻族能拿捏得了的?”
李某人砸了咂嘴,到嘴邊的安慰之言咽回肚子裏,撇了撇嘴,扭頭到一邊,不理他。
不是炫耀自己的兒子,就是炫耀自己的女兒,真是的,欺負他無兒無女。
司天監管事的祝詞念不下去了,握着祝板的手顫抖,他的孫女還留在府中。
“皇上……”年老的管事顫顫巍巍,期盼地看着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
鳳啓洲緩緩從蒲團站起,九爪龍袍在光下熠熠生輝,冠冕上的旒珠隨着他的動作而晃動,他的目光落在那名已經從馬上跌落下來的士兵身上。
“駐守在城外的五萬軍隊呢?”他的聲音自高處傳來,聲線冷峻,威嚴天成。
士兵跪在地上,慘烈道:“他們進不去!城門校尉蔡治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把犬戎人放進城,五萬大軍趕到的時候,城門已關,又沒有配備攻城的工具,他們只能一個摞一個的往上爬,可城牆太高,佔據在上邊的犬戎人往下仍長槍,射箭,砸火石,根本上不去。”
太常少卿被憤怒的衆人拖出來,狠狠扔在鳳啓洲腳下的空地。
他的兒子蔡治乾的好事,他身爲父親,怎會不知?!
“皇上饒命,此事臣並不知情。”太常少卿老淚縱橫,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孽子是怎麼和三皇子勾搭上的。
自從三皇子被流放,他每天擔心的都是太子遷怒於他,降了他的職,太子登基大典他忙前忙後,盡心竭力,只希望太子對他有所改觀,哪還敢和三皇子有聯繫。
“臣在!”御林軍統領單膝跪地。
“扣押太常少卿。”鳳啓洲聲音冷冽,一手拎起龍袍,從天台臺階上一步步走下,“準備車攆,擺駕回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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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大典被迫終止,新皇攜百官歸程,隊伍浩浩蕩蕩。
皇宮中的鳳升灝很快得到消息,彼時他正靠坐在華貴寬敞的龍椅上。
爭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坐到這個位置上,他並沒有多喜悅,也許正如唐兮所言,這個位置還不是真正屬於他。
“還沒找到馮虛?”他聲音陰冷,手握琉璃盞,杯中佳釀倒映出他純黑的鎧甲,如同世間最寒冷的鐵石,語氣中有無法掩飾不耐。
“沒有。”蔡治伏身跪在階梯下,聲音迴盪在空寂的大殿中,激起陣陣迴音。
咔嚓一聲,琉璃盞破裂,被鳳升灝生生捏碎,他咬牙,“掘地三尺也給我找出來。”
他不信,小小一個皇宮,一個太監能憑空消失。
“是。”蔡治應聲。
鳳升灝垂眸,手中鮮血混雜在琉璃碎片中,他眉梢擰起。
伺候的宮女急忙取出手帕,半跪在他膝下,要替他擦拭乾淨。
“滾。”鳳升灝睨她一眼,冷冷出聲。
“是。”宮女瑟瑟發抖,慌忙站起身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