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湖泊!那不是湖泊!”耶哥使勁地閉上眼晴,告誡自已,不要去追逐那虛幻的東西。
但總有些士兵抑制不住,雖然他們經驗豐富,但瀕臨死亡,再也剋制不住慾望,紛紛不要命地奔去,結果總也追不上那“湖泊”,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其他的士兵見了,不敢再試。
隊伍緩緩地向北移動。
耶哥已與倫納德匯合,經此一戰,損兵過半,只餘得六萬多人,託託戰死。倫納德雖獲大勝,但斬獲不多,雄魯番軍可謂大敗,再無攻佔大月國之力,只得搬師回國,一路上士氣低落。
耶哥怒氣攻心,肝膽俱裂,吐血數升,此刻正躺在玉泉城主的車裏。他勉強起身,探頭看着大漠出神。
“王子殿下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倫納德安慰道。
“此仇不報,本王誓難爲人!”耶哥咬牙切齒道,“命令各部,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雞犬不留!”
“諾!”倫納德勒轉馬頭,令各部傳令下去。
沙湖村,人口不足兩百,不過是些善良的百姓,見大軍狼狽前來,心有憐憫,將不多的水貢獻出來,更有少女捧出不多的乾糧,分給士兵。
“真神保佑,你們是哪裏來的,怎麼在這沙漠中行軍?”
雄魯番軍眼裏滿是貪婪,他們詢問水源,糧食的來源。
“唉!這點水,是我們僅有的驕傲,村中有口小井,每買只能的我們村裏村用。”
“這點乾糧,只是每年那麼幾個月裏種出來的青粿,勉強裹腹。”
“你們這麼多人,我們世世代代都沒見過這麼多人,一定是神住的地方的人吧?帶上我們吧!”
雄魯番兵聽了,呵呵大笑,趁他們不備,抽出刀來,盡皆抹了脖子。搜刮殆盡,以他們的房子上少得可憐的木料燒、曬乾的野鴕糞便等,燒起火來,烤了喫。
如此,雄魯番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當真是有如快刀剃頭,寸草不生、雞犬不留,不論男女,一律屠殺,充當軍糧,號爲“兩腳羊”。
所有財物,看得上的、能帶走的,一件不留,看不上的、帶不走的,一律燒光毀盡。
沿途連滅數城數村,可憐大月國百姓,在這暗無天日的戰爭中,有如螻蟻,被碾壓、凌弱、殺戮,甚至被喫掉,沒有什麼真神能夠搭救他們。
雄魯番軍以敗軍之怒,燒殺搶掠、勢如破竹,漸漸的氣焰高漲起來。
這日行到雄魯番國與大月城交界處的落鷹谷,只見兩座光禿禿的土石山高聳入雲,鷹飛不過,鬼見皆愁。一條被風沙、歲月雕刻得犬牙交錯的峽谷蜿延其間,甚是陡峭難行,卻是雄魯番軍回國必經之路。
耶哥傷勢已好得差不多,路難行車,已騎在馬上。
想罷,他揮手喝道,“進軍!”
哪怕是打了敗仗回國,他也要高呼進軍。
大軍沿着峽谷艱難前行。
倫納德令探子前方探路,一邊隨着耶哥警惕地緩緩前行。
隊伍盡皆進入峽谷,又行了數裏,忽聽得雷聲震響,耶哥擡頭看天,晴空萬里,並無烏雲,也無閃電,雷聲何來?
忽地見前方兩邊山上煙塵滾滾而下,有如萬馬奔騰!
“不好!泥石流!大家快跑!”
正喊着,只聽後方也是雷聲滾滾,耶哥回頭一看,也是兩邊山上煙塵滾滾而下。
“不好!有理伏!準備戰鬥!”耶哥勒住驚魂未定的馬兒,喝令戒備待戰。
果然從山頭冒出無數人頭來,足有數萬人,正是由大月國王子愛爾斯率領伏擊雄魯番援兵的五萬聯軍。
一時間巨石從山下傾瀉而下,砸得雄魯番軍哭爹喊娘。
“給我射!”耶哥處變不驚,鎮定指揮。
雄魯番軍弓箭手聽命,輪番將箭射向兩邊山頭。不時有中箭的士兵從山頭滾落。
其他雄魯番士兵舉着盾牌,矮着身子,跟着倫納德向山頭上衝。
在付出了成百上千的傷亡後,雄魯番軍衝上了山頭,與聯軍士兵拼殺在一起。
“將士們!今日之戰,是報仇血恨的時候!真神在天上看着我們呢!”耶哥揮劍大喝,“給我殺呀!”
那雄魯番軍將士有如打了雞血,爭先向前,拼命搏殺。
聯軍雖佔地利,又兼突然襲擊,取得了些戰果,但畢竟耶哥人多勢衆,氣勢也不輸。更兼聯軍指揮不暢、磨合不久,軍心不齊,漸漸落了下風。
“撤!”領頭的大月國王子愛爾斯見勢不利,忙令撤退,保存實力。聯軍士兵聽說要撤,都轉身往山頭更高處跑去。
“窮寇莫追!”耶哥喝住衆將土,“即刻跑步!走出峽谷!”
夕陽西下,黃澄澄的晚霞將大地映得蒼黃一片。
望着雄魯番軍遠去的影子,大月國王子愛爾斯喜上眉梢。對衆將士道,“看番狗的樣子,必是吃了大敗仗,逃竄回國。”
衆將士聽了,歡欣鼓舞,熱鬧異常。
“本想打個伏擊,阻擊入境之敵。沒想倒打了個落水狗!衆將士聽令!搬師回朝!”
是夜,月涼如水,星光閃耀,大月國上下,沉浸在一片大戰後勝利的喜悅中,唱歌跳舞,喝酒喫肉,一片歡樂祥和。除了德拉瑪尼府上,此時已被重重圍困,不一刻,一家老小婦孺、主僕親朋,一網打盡,三百多口,被拉到午門外,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和雄魯番軍的棄屍一樣,成了食屍鷹的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