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書目光在食堂裏轉了一圈,一眼望去都是穿着軍訓服的大一新生,附近確實沒什麼位置了。
“食堂的桌椅又不是我家的。”
江茴香又擡頭看了林清書一眼,她家清書什麼時候這麼高冷了?
許端陽見狀,壓低了聲音,腦袋往前伸了一下,“這就是方衡,害得清書被議論了好幾天那位。”
江茴香“哦”了一聲,心下了然。
怪不得向來溫和的清書,對他是這個態度呢。
要是換成是她,她都不會讓方衡坐在這裏。
“就是那個,哲學院的系草,齊沐沐喜歡的那個?”江茴香故意大聲問。
林清書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方衡的反應,果然見到方衡一臉不自在,便遞給江茴香一個感謝的眼神。
江茴香一揚下巴,就憑林清書能幫她打這麼多菜,這頭她也得替林清書出啊。
方衡不自在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開口:“對不起,清書,是我的原因,害你被人誤會。”
林清書嚥下嘴裏的雞胸肉,眨眨眼睛看向方衡,“你前幾天沒在學校?”
方衡呼吸一滯,臉色僵硬。
林清書這話,無非是在嘲諷他,又不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流言蜚語,卻非要等一切塵埃落定,再來她這裏解釋。
“我……”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咬咬牙,“我知道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希望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彌補就不必了。”林清書絲毫不給方衡留面子,“只要方衡學長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人可不是什麼粉桃花,分明是朵黑桃花。
之前不過是打了個招呼,就讓她被齊沐沐恨上了,鬧出這麼大的風波。
兩人要是再見面,誰知道齊沐沐會不會狗急跳牆,直接對她下殺手了?
現在可還沒徹底成爲法治社會呢,很多大家族,都是黑白兼修的。
齊沐沐那一看家世背景就不簡單,真要對付她,就她現在這小胳膊,定然擰不過人家的大腿。
而且,她對方衡也確實沒什麼好感,還是不聯繫比較好。
方衡一臉受傷地看着林清書,彷彿林清書做了什麼錯事辜負了他一般,看得林清書心底的涼意蹭蹭往上冒。
“我喫完了!”林清書甩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將自己喫剩下的菜打包。
江茴香也有樣學樣,拿出塑料袋裝上還沒喫完的飯菜。
姐妹兩個手牽手走了。
剩下許端陽和方衡兩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沉默無聲。
良久,方衡纔開口:“你,一直相信她?”
許端陽瞥了方衡一眼,淡定道:“雖然她看起來不太需要。”
方衡攥緊了手上的筷子,“爲什麼?”
許端陽終於給了方衡一個正兒八經的眼神,“因爲,我比流言蜚語,更先認識她。”
方衡一怔。
他也是啊。
早聽姐姐說起過,林清書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怎麼就因爲齊沐沐三言兩語的幾句挑撥,就誤會了她呢?
許端陽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勾起脣角嗤笑一聲,給了他問不出口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爲,不夠喜歡吧。”
不夠——喜歡嗎?
許端陽快速把飯扒乾淨,“我喫完了。”
桌上,就只剩下許端陽一人,但很快,又有人來到他身邊,輕聲問:“我可以坐這兒嗎?”
方衡連頭都沒擡,下意識地說:“桌椅又不是我家的,你隨意。”
齊沐沐愣了一下,這大概是第一次,他默認自己可以坐在他身邊的吧?
林清書下午的軍訓也沒去上。
她被叫到教務處。
教務處,有三個老師,分別是教務處的處長閆廣超和兩位副處長楊光和徐立。
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三人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正是許多多。
“老師們好。”林清書進門,先是問好,然後才扭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許多多一眼。
許多多下意識避開眼神,不敢和林清書對視。
林清書也沒爲難她,轉頭直接問:“老師是爲了上午我和許多多同學的賭約叫我過來的?”
閆廣超本就對林清書很滿意,再加上這又是章老親自挑選的學生,自然更多了些善意,“是這事兒。”
“許多多,你先出去一下。”閆廣超揮手就讓許多多出去了。
現在的教務處,還沒有建成氣派的辦公樓,只是很久之前建造的一排小平房,離操場沒多遠。
這個時間,正是高年級的學生去上課,新生去操場軍訓的時間。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那是誰呀,怎麼站在這兒?”
“還能是誰?那個大名鼎鼎的許多多唄!”
“就是她呀!她該不會真的要退學了吧?”
有人驚呼,有人懷疑,但唯獨沒有人同情可憐她,更多的是鄙夷和譏諷。
這兩天,林清書面對的情況,如今都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但很明顯,她沒有林清書那樣強大的心裏承受能力,這會兒被衆人指指點點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蹲下身子,雙手捂着臉,不敢讓衆人看清她的連。
但那些鄙夷的聲音,還是無孔不入一般,傳進了她的耳朵。
“捂着臉,這是沒臉見人了?”
“她說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侮辱林清書的時候,可有臉得很。”
“可不是嘛,現在知道沒臉了,她這樣對林清書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林清書會不會難過。”
外邊學生的議論聲可不小,教務處裏邊的幾人,也算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閆廣超悄悄打量了一下林清書的表情,見她面色平靜,好像完全看不出報復的快感,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情況下,足以見得林清書的心性如何了。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約了許多多的父母來學校詳談。”閆廣超擡手看了眼手錶,才接着說:“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