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壯興沖沖地回了家,還沒進門就開始大叫:“爹孃!爺!奶!我回來了!”

    小周氏在屋裏縫補衣裳,回道:“回來就回來,嚎那麼大聲幹什麼?”

    腳步聲噠噠噠地由遠及近,韓小壯樂顛顛地說:“娘,我給你們看個東西,你們看了絕對會特別高興,肯定會誇我!”

    “什麼東西?”正好韓小壯進了屋,小周氏他們一邊說着一邊擡起了頭。

    村長媳婦:“......小壯,你咋成這樣了?”

    掉進泥坑了?還是和人打架了?

    韓小壯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即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不重要,不用管,奶奶,我有很......”

    “這不重要?這不重要什麼重要?!”小周氏猛地站了起來,火冒三丈地揪住韓小壯的耳朵,罵道,“早上剛換的新衣服,就出去這麼會兒,你就給我造成這樣了,啊?!”

    韓小壯呲牙咧嘴:“疼疼疼,娘,我耳朵要被你揪掉了!”

    小周氏更生氣了:“你屁股也要爛掉了!”

    說完對着韓小壯屁股就打了好幾下。

    韓小壯疼的跳腳,躲到他爺奶身後,委屈的不行,只覺得前段時間對自己如春風般溫柔的孃親果然都是夢!

    “還敢躲?你給我過來!”小周氏瞪眼。

    韓小壯一把抱住村長他倆:“爺爺奶奶救我!”

    村長媳婦說:“好了,你就饒了他吧。渾身溼漉漉的,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

    韓小壯忙說:“等會兒再洗!我有東西讓你們看!”

    想起自己會寫字了,韓小壯又得意起來,拉着家裏人到院子裏去,院子裏沒樹枝,這小子直接爬到樹上撇斷一根,拿着在地上寫起來。

    小周氏他們忍不住湊近,這是幹啥呢?

    等韓小壯寫出三個字,他們全都睜大了眼睛,他們是不認識,但他們能看出來這是字!

    小周氏磕磕巴巴地問:“小、小壯,你會寫字了?”

    韓小壯掐着腰,下巴快要揚到天上去:“對,我會寫字了!你們知道這是啥字嗎?”

    他爹韓強激動地問:“啥字啊?”

    “我的名字,韓小壯!”

    村長他們鬨然,直接把韓小壯這個當事人給推開,把那三個醜字給團團包圍了起來,一迭聲地誇着“這字好看”!

    韓小壯被誇的飄飄然。

    小周氏一臉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我兒會寫字了,真厲害。哎呦,咋還穿着溼衣裳呢,娘這就去給你找身新的來!”

    韓強說:“爹去給你燒水!”

    村長媳婦則是說:“奶去給你拿飴糖!”

    村長髮現自己沒啥能做的,只能豎起大拇指:“我孫子就是厲害!”

    這樣的場景還發生在其他幾個小孩家裏。

    得知是菱寶教自家孩子的,不禁發自內心地感嘆:“菱寶是個好孩子啊。”

    小周氏在家裏拿了些蔬菜,今天早上擀的麪條也給帶上,拎着去了程家,在門口遇見其他人,問了才知道,大家都是來送菜的!

    程昀當然不能要:“舉手之勞罷了。”

    “對你們是,對我們不是啊!”小周氏說,“要不是菱寶,指不定到老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是啊是啊,你們就收下吧,都是自家種的,也不用錢。”

    程昀要是不收他們還不高興,只得無奈收下。

    小周氏摸了摸菱寶的臉蛋,稀罕地說:“我們菱寶可真討人喜歡。”

    菱寶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個甜甜的笑來。

    興許是有了事做,之後韓小壯他們也沒再瘋跑,在家裏拿着根樹枝,在地上反反覆覆地寫,竟也不覺得無聊。

    雨停後,碧空如洗,整個世界都亮堂了。

    本以爲不會再下了,沒想到,到傍晚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倒是不大,雨絲細如牛毛。

    菱寶坐在屋檐下,伸出圓圓的小手,感受到雨絲落在手上的觸感,望着大門口:“爹爹怎麼還沒回來呀?”

    程昀揉了揉她的頭髮:“下着雨,自然是慢些的。”

    雖然這樣說,他也不是不擔心的。

    眼看着過了程仲謙平時回來的時間,還沒見到他的身影,程昀有些坐不住了。

    “二郎,菱寶,你們在家裏帶着,我出去看看。”

    菱寶立即站起來,抓住哥哥的衣角:“大哥哥,你是要去找爹爹嗎?我也想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和你二哥在家等着。”程昀不容拒絕地說,“再燒些熱水,等爹回來用。”

    菱寶只好在家裏等着,眼巴巴地看着程昀離開。

    程昀撐着傘,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就看到了腳步沉重的程仲謙,臉上一喜:“爹!”

    程仲謙擡眸,擰眉:“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出來幹什麼?”

    “爹你一直沒回來,我擔心你。”

    程仲謙說:“道路溼滑不好走,鞋襪褲腿也都是溼的。”

    程昀皺了皺眉,忙和程仲謙互相攙扶着回了家。

    回到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又喝了碗薑湯,程仲謙冰涼涼的身體才逐漸回暖。

    程仲謙擡頭,大兒子在給他整理書本,二兒子在把髒水端出去......菱寶則拿出小周氏給她的飴糖餵給了爹爹。

    倒有點歲月靜好的味道......程仲謙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程仲謙神清氣爽地起了牀,一點頭疼腦熱都沒有。

    反而是縣學裏有好幾個得風寒的,連朱文成都有些咳嗽,他瞪着沒事人一樣的程仲謙,心中忿忿!

    昨日他還對狼狽至極的程仲謙嘲笑不已,且今日起牀之時,他靈光一閃,不如稱病請假算了,反正縣學也沒啥意思。

    結果叫他爹當場識破,給趕了過來,誰知道等到了縣學,胖子發癢,頭腦發昏,竟真的病了!

    反倒是淋成落湯雞的程仲謙活蹦亂跳,怎麼能叫他不慪!

    對上他快要殺人的目光,程仲謙不解極了,這朽木又盯着他做什麼?

    程仲謙只瞥了一眼就不理了,跟瞥見路邊的螞蟻沒什麼兩樣。

    朱文成差點氣死!

    話說這場春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了兩三天。

    每當以爲它要停的時候,它就又下了。

    春季的一場好雨足夠讓小麥結出飽滿的麥粒,但如果下多了,不僅容易出現倒伏現象,還可能把麥子莖部泡爛。

    北河村村民無不愁眉苦臉。

    好在三天後,這場春雨終於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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