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踮着腳去看，沒想到村長看見了他們，笑呵呵地招手：“菱寶，謝公子，快過來這。”
菱寶蹦蹦跳跳地上前去，雀躍地問：“村長伯伯，你是不是想讓我第一個呀？”
村長：“是啊是啊，你可是我們大家的大功臣，當然得第一個了。大家都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菱寶快坐上去，讓我們看看你重了多少？”
菱寶一點都不怯場，大聲地叫了一聲“好”，然後哼哧哼哧地爬到板凳上做好，兩隻手緊緊攥住板凳邊，又想秤又怕自己掉下來。
程昀程毅在旁邊站着，不自覺地半伸着手，眼睛就沒離開過菱寶。
謝無恙看了看，也站到前面去了。
沒人擠他，還有人特意給他讓位置。
村長往菱寶懷裏塞了一塊石頭，一來增加重量，二來取長壽之意，這是他們的老傳統啦。
村長移動秤砣，這裏還有個講究，秤砣只能往外移，不能往裏移，寓意不好。
“三十九斤大小囝，三公九卿來裏頭；九歲年紀六十斤，十歲之後六六順；稱花一打二十三斤，甲子一轉廿三孫；稱花打出七十三，小人長大會出山；小小年紀七十斤，七品縣官勿難尋；秤花一打二十三，小官人長大會出山。七品縣官勿犯難，三公九卿也好攀——”
村長嗓音嘹亮地唱出一段歌謠。
謝無恙聽不太懂，於是悄悄問程昀程毅：“什麼意思啊？”
可惜程昀程毅也不知道，他們也是第一次在北河村過立夏，但聽起來都是吉祥話！
菱寶秤完之後，程昀伸手抱她下來，菱寶兔子似的跳了兩下：“村長伯伯，我多重呀？”
村長說：“三十六斤！”
值得一提的，報斤數的時候可能報的並不是真實體重，而是就近找一個吉利的數字。
比如菱寶，其實才三十四斤，但六六大順多好聽呀！
菱寶哇了一聲：“我果然比去年重了好多呀！”
在平民百姓之中，喫胖是一件很有福氣的事！
村長說：“可不能放鬆，得再加把勁喫，曉得不？”
“嗯嗯！”菱寶拍拍自己的肚皮，“每天都喫的可飽啦！”
“村長伯伯，你給我大哥哥二哥哥，還有無恙哥哥也秤一秤呀。”菱寶說。
村長一口答應：“好，來，都來！”
程昀擺了擺手，笑道：“我就算了吧......”
“不能算不能算！”菱寶推着程昀的腿，極力勸說道，“大哥哥不要擔心，秤很結實的，不會斷掉的。”
程昀：“......”
本來沒擔心的，她一說，程昀還真有點擔心了。
“大哥哥快點呀，立夏這天稱了體重纔會不怕炎熱，不怕消瘦，不會生病，是個好東西哦！”菱寶眼巴巴地說，“去吧大哥哥，去吧去吧。”
程昀能怎麼辦呢，他一向受不住妹妹這樣的眼神。
就是坐到上面心裏那根弦都繃緊了，怕掉下去，而且被這麼多人盯着稱體重，感覺怪怪的......
程毅精力充沛，在原地蹦了上去，把秤壓的往下一墜，嚇了村長一跳。
發現自己做錯事了，程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在村長眼裏，程昀程毅也都還是孩子，所以稱他們的體重時歌謠和菱寶是一樣的。
謝無恙本來覺得也就一般般有趣，但菱寶程昀程毅一個接一個地上去，這個過程中“有趣”好像也加倍了，讓他很期待輪到自己的次序。
“謝小公子，到你了。”村長樂呵呵地說。
謝無恙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板凳晃了一下，他心一提，下意識抓住村長還沒收走的手。
和他以前見過的手都不同，這隻手黝黑，皺紋很多，乾巴巴的。
但是，有點溫暖。
謝無恙的歌謠和菱寶他們也一樣，但他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稱青年，姑娘，婦人，老人的歌謠都是不同的，每個人都要稱，所以花費的時間有些長，一直到晌午才秤完。
喫過早食，菱寶還想去玩“鬥蛋”遊戲，結果沒想到竟然下起了雨。
她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坐在板凳上，翹着腳腳問：“大哥哥，你們以前沒有稱過體重嗎？”
程昀說：“稱過幾次，但沒有立夏稱過。”
稱體重這個習俗他倒是在書上看到過，不過對立夏印象最深的就是聖上會在這天賜冰給文武百官。
他們的母親康陽長公主作爲聖上的同胞妹妹，自然也能得到賞賜，加上他爹的那份，他家是從來不缺冰塊用的。
夏季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纔剛剛把土地打溼，就毫無預兆地停了。
程昀打算去一趟縣城，正好書抄完了，而且要去問問苗蔓娘有沒有合作的打算。
菱寶也跟着一起去，她好久沒和尚姐姐見面啦。
察覺到有人進來，苗蔓娘下意識擡頭，眼睛立即亮了：“你們來了，我正打算這兩天去找你們呢！”
程昀態度淡然地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苗蔓娘問：“如果我要的話，你們要多少錢？”
她得先問清楚這個，怕多了自己拿不出來。
程昀說：“兩個法子，我直接把這法子賣給你，其他我再也不管，或者我把法子無償給你，但未來的所有收益我們五五分。”
苗蔓娘沉思片刻，她現在囊中羞澀，如果是第一個法子，她不一定能拿的出那麼多錢。
爲了維持鋪子的運轉，婆家已經貼補了許多，爲此大嫂整日陰陽怪氣，橫眉豎目的就這也是半死不活的吊着。
倒是第二個法子，她只需要投入成本，可行。
主要是她捨不得這法子，她二嫂用了這麼些時日，手上的斑點真的淡了許多，這是她親眼見到的，做不得假。
苗蔓娘能自己開一間鋪子，也是個有主意的人，她有種預感，興許這就是苗家香粉鋪起死回生的轉折點！
苗蔓娘擡頭，眼神堅毅：“我選第二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