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懷福，肅着一張臉：“看好他們，別讓他們亂跑。”
懷福連忙點頭應是。
程仲謙轉身離開，不敢耽擱。
菱寶卻有些不願意，她掙脫開大哥哥的懷抱，掀開車簾，跪坐在前室，小手拉住程仲謙的手，倔強地說：“爹爹不要去，很危險的。”
夢裏就是決堤後死了很多人，菱寶懂的有限，她以爲只要去了決堤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會死。
興許感情真的需要時間培養。
和菱寶待的時間長了，程仲謙也做不到想之前那麼狠心，他握住她的小手，抿脣說道：“我會注意的，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有些東西不懂還好，懂了之後就再也做不到視而不見了。
菱寶眼淚汪汪地緊緊攥着他的衣袖不松：“爹爹不要去......”
程仲謙沒再說話，掰開她的手，看了一眼程昀，程昀將菱寶抱在懷裏，程仲謙快速追上了尚縣令。
“爹爹！”菱寶大哭出聲，“不要......”
菱寶都是默然無聲地掉眼淚，很少會哭的這麼厲害，幾乎是號啕大哭了，程昀程毅和謝無恙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菱寶，不哭不哭，爹他真的很快就會回來的。”程昀心疼壞了，手掌一直在輕柔地拍打她的背部。
程毅聲音放輕，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對啊，爹他就是去看一看，沒事的，大哥和二哥都還在呀，對不對？別哭了，二哥陪你玩遊戲好不好？”
謝無恙急忙道：“還有我，我也會陪着你的！”
大王在她旁邊轉來轉去，能一巴掌拍暈魚的貓爪輕輕撫着她的手，語氣認真：“菱寶，不要難過，實在不行我去你爹拖過來，他敵不過我的！”
菱寶蔫蔫地靠在程昀身上，哽咽地說：“可是，可是有好多人都被淹死了......我不要爹爹死！”
謝無恙思維敏捷，立即對懷福說：“快派兩個人去保護程叔！”
懷福鑽出車廂，手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車頂忽然一陣，只聽懷福說了句什麼，車頂上的重量又神奇般的消失。
謝無恙說：“我派人去保護你爹爹了，她不會有事的。”
菱寶淚濛濛地問：“真的嗎？”
“真的！不信你問懷福。”
懷福點頭如搗蒜。
菱寶沒那麼害怕了，抹了把眼淚，眼睛鼻尖都紅紅的，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回去後，謝無恙讓人去給菱寶泡蜜水喝，哭了那麼久，菱寶肯定口渴了。
程昀把手巾浸溼擰乾，給菱寶擦了擦臉，然後說：“菱寶怪不怪爹？”
菱寶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怪，我知道爹爹是好心，他怕別人會死掉。”
程昀欣慰地笑了：“是的。”
菱寶難過地扣手指，扁了扁嘴：“可我也怕爹爹死掉......”
“大丈夫當有鴻鵠之志，爹他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我們應該爲他開心呀。”程昀說。
以身犯險是危險，可從古至今，想要立一番事業，哪個是容易的呢？
勾踐臥薪嚐膽，韓信胯下之辱，孫敬頭懸樑蘇秦錐刺股，孫臏失去雙足卻最終名聲大噪。
“菱寶不是也經常說自己要幹什麼幹什麼嗎？”
對啊，她也有好多想要做的呢。
如果爹爹哥哥不讓她做的話，她也會難過的。
菱寶糾結地皺緊眉頭，不安地問：“大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程昀脫口而出：“當然沒有。”
他把菱寶眼前翹着的髮絲拿開，說：“如果今天去的是菱寶，我們也會很擔心的。哥哥知道，菱寶是因爲喜歡我們纔會擔心對不對？”
菱寶肯定地點頭，嗯嗯，她好喜歡爹爹孃親和三個哥哥，她不想他們出事，一點點都不想有！
“那就對了呀。”程昀點點他的臉頰，“所以菱寶沒有做錯。”
知道自己做錯，菱寶就放心多了，無意識地笑了一下。
程毅大鬆一口氣，妹妹終於笑了！
大王立起來蹭了蹭菱寶的臉頰，可憐又可愛的小菱寶。
懷福把蜜水端了進來，謝無恙親手接過來給菱寶，他說：“菱寶你放心吧，我的護衛全都是武功高強，絕不會讓你爹爹有事的。”
菱寶笑着點頭：“謝謝無恙哥哥。”
哭了那麼久，還真是渴了，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完了大杯子蜜水。
“嗝！”不小心打了個嗝兒。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
楚王派來的人剛到豐安縣，便得知了堤壩決堤，農田房舍被淹的消息。
兩人對視一眼，當機立斷決定一人去找世子爺，一人立即回京稟報消息。
屬下快馬加鞭，喫睡基本都在路上，到京城的時候飢困交加，但還是硬撐着去找楚王。
“楊二，你不是去找世子爺了嗎？怎麼回來了？”
“我有重要的事稟報王爺，快帶我去找他！”楊二說。
對方以爲是謝無恙出什麼事了，趕緊領着人去了書房。
“王爺，豐安縣河堤決堤，農田房舍被淹，屬下趕來時，聽說已經死了四五個人！”
楚王猛地站了起來：“無恙呢？”
楊二說：“世子爺應該沒事，大哥去找世子爺了。”
楚王點點頭，讓他下去休息，自己連衣服都沒換，立即進宮去找景泰帝。
見了面，楚王先行禮。
“起來吧，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了？”景泰帝笑呵呵地問。
楚王把楊二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登時，景泰帝面色大變，派人去宣幾位重臣進宮商議。
但目前所知道的消息太有限了，只能讓戶部先備好銀子和糧食。
景泰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馬上就是夏收了，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啊......”
突然有人說道：“楚世子不是讓百姓提前收割了嗎？不知道提前收了多少。”
衆人一愣，隨即大喜：“對啊！還有楚世子呢！”
景泰帝拍着楚王的肩膀笑說：“無恙這次可立功了，你要是再罵他，我可不答應。”
楚王嘴上說：“他就是個小孩子，誰知道有多少人聽他的。”
心裏卻極其高興，他兒子被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