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寶並未暈太久,大概也就一柱香的時間,菱寶緩緩睜開雙眼,頓時對上了周圍一圈人關切的眼神。

    程仲謙,程昀,程毅,謝無恙,大王......懷福也在,只不過牀邊沒有他的位置,只能在外圍。

    “菱寶,你終於醒了,二哥要被你嚇死了了嗚嗚!”程毅撲到她身上哭,一點都不顧及自己“鐵漢”的形象。

    程昀把程毅拉開,以防他壓到菱寶,關切地摸了摸她的臉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菱寶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乖乖道:“暈過去之前腦袋有點痛痛的,現在沒有了。”

    孫大夫終於來了,雖然菱寶已經甦醒過來,怕有什麼隱藏禍根,還是讓他給菱寶看了看,確認沒什麼問題才放下心來。

    程仲謙他們也不敢再提親生不親生的事,生怕刺激到菱寶,但沒想到菱寶主動提起。

    “爹爹,你們還是不信我嗎?”菱寶苦惱地說,可是她說的都是真話啊。

    程仲謙他們沒有說話。

    菱寶說:“爹爹,我暈倒之前看到孃親生我的時候的場景了,那些人說小孩是被憋死的......”

    程仲謙面色一變,沒人比他更清楚女兒靜好的死因,直到現在,他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那張發青的小臉,恍如昨日般。

    京城都知道這樁往事,可菱寶這五年都生活在偏僻貧窮的北河村,是絕不該知道的。

    他看向程昀程毅,兩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未和她說起過。

    謝無恙就更不可能,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菱寶一直認爲她自己是程仲謙的親骨肉。

    程毅忍不住問:“會不會菱寶真是我親妹妹呀?”

    程仲謙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他。

    “也許,真的有可能呢......”程昀忽然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程仲謙問:“什麼?”

    程昀看向大王,大王蹲坐在菱寶旁邊,那雙湛藍色的貓瞳擔憂地看着菱寶,顯現出人性的光芒。

    大王是神獸,它能感知到未發生的危險以規避,那說不定這也是它用別類的方法得知的呢?

    想到這個可能,程昀的心跳失去秩序,砰砰直跳,甚至連呼吸都亂了,四肢發麻。

    如果菱寶真的是那個孩子,那娘就不會再把自己困在牢籠裏等死了。

    程昀眼眶發酸,他激動地看着大王,或許,或許老天爺就是不忍心,才把大王賜給菱寶的!

    程昀也有個疑惑,如果這個說法真的成立,那韓玉蓮又爲什麼說菱寶是她的孩子,那個死掉的孩子又是哪裏來的?爲什麼菱寶會出現在北河村......

    問題太多太多,程昀心亂如麻。

    他把自己的猜測和程仲謙說了,不過沒說大王,只說既然菱寶如此堅持,會不會真的另有隱情。

    程仲謙一開始覺得他是瘋了,但程昀提起他娘,程仲謙明顯有些動搖。

    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定要找到韓玉蓮。環境所限,程仲謙給程伯安寫了封信,再三糾結後,給江寶蕙和程錦寫了封家書。

    屋裏,程昀望着說話的菱寶,脣邊掛着淺淺的笑意。

    家書到達京城怎麼也得半個月,程昀覺得還是有必要試探一下韓大虎和吳氏。

    謝無恙舉手:“我可以幫忙!”

    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幫助。

    懷福去到韓家,笑着對唯唯諾諾的兩人說:“兩位,世子爺想見你們,不忙的話跟我走一趟吧。”

    吳氏諂媚地問:“世子爺找我們有什麼事啊?”

    “兩位去了就知道了。”懷福滴水不漏地說。

    韓大虎和吳氏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只能一頭霧水地跟着去。

    進入謝家,吳氏滿臉羨慕地看着房子,又大又結實,哎呦,那簾子上的花是用金線繡的吧?可真是有錢啊!

    “世子爺,人帶到了。”

    恭敬的聲音喚回吳氏被財帛迷了的神志,謝無恙坐在上首,一身華服,頭帶紫金冠,明明腳都挨不到地,卻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嚴。

    程仲謙一家坐在兩邊,菱寶被程昀抱在懷裏,大哥哥突然就好喜歡抱她連路都不讓她自己走啦,菱寶也想不明白。

    吳氏看到菱寶表情就變了,嘲諷,憤恨,嫌棄......唯獨沒有一點愛意。

    只要想到菱寶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而眼前這兩個人常年虐待菱寶,甚至還爲了他們那個兒子壓榨菱寶,沒價值了就把她扔到山裏等死,程昀的表情就冷的嚇人。

    “如果不想要眼珠子,你就儘管瞪。”

    吳氏被他語氣中的狠意嚇了一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不敢亂看了。

    她極其討厭程家,但數次交鋒都沒討到好,都有心理陰影了。

    “世子爺,你叫我們來有什麼事啊?”

    謝無恙看向程仲謙。

    開口的卻是程昀,他篤定地陳述道:“菱寶不是你們的孩子。”

    “你胡說什麼?菱寶怎麼可能不是我們的孩子!”韓大虎激動地說。

    吳氏:“她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說不是就不是?你們這家人也太霸道了!”

    “你們搶走我閨女還不算,現在還想用這種方法切斷我們的血緣親情,你們還是人嗎?!”

    程昀看得真切,他們第一時間露出來的是慌張,隨後纔是調整後的激動和憤懣。

    呵。

    “你們不用想着隱瞞,我既然敢問,自然是已經掌握了證據。”確認之後,程昀反而沒那麼急了,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想,尚縣令一定很想知道你們是從哪裏偷來的孩子。”

    菱寶睜大眼睛,她也想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變成他們家的小孩。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行的正坐的端”的百姓對於見官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但如果是做了虧心事的,就無法保持冷靜了。

    韓大虎還好,他掐着手指,還記得韓老太告訴他的,這事絕對不能讓旁人知道,否則會有殺身大禍。

    雖然他並不明白,他不就是把玉蓮的孩子記到自己名下而已嗎,怎麼就“殺身大禍”了?

    懷福加了一把火:“不用尚縣令,我們世子爺就有處理他們的權利。”

    “處理”二字被他念的格外重。

    吳氏渾身一抖,篩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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