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寶連連點頭，臉頰蹭着大王滑溜的毛髮，舒服地眯起眼。
“知道的知道的。”
菱寶撐着手要站起來，手掌心按在麥茬上，有點扎得慌。
程錦謝無恙一左一右地把她扶起來。
菱寶趁勢說：“三哥哥，你去路上歇着吧，小心身上又癢癢哦。”
程錦皮膚嬌嫩，對麥屑有點敏感，待個一時半刻還好，要是待一天的話，到晚上又得癢了。
程錦點了點頭，卻沒立即離開，毫無怨言地又捆了十幾捆，才被忍無可忍的菱寶趕走。
“三哥哥快走，不然我要生氣啦！”
菱寶是天底下最好哄的人，但家裏沒人敢惹她生氣。
程錦乖乖轉身離開。
發現帶來的水都喝光了，和菱寶說了一聲後，回家裝水去了。
中午是廚娘做的飯，一到這個時候，程仲謙也不客氣了，畢竟要趕着收麥。
早上天矇矇亮就起來了，幹了一上午才停下，此時太陽高高懸掛，曬的人臉發紅，汗流浹背的，程仲謙拿肩膀上搭着的汗巾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直起腰來呼了口氣。
熱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世子爺，程二爺，快歇歇吧，來喫飯了。”廚娘叫了一聲。
從地裏回來，他們先打開竹筒咕嘟咕嘟喝了半筒子水，水裏是加了鹽的，能解暑。
廚娘也給做了綠豆湯，也是解暑的，還特意加了冰塊，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清爽精神了。
夏收就要喫點頂飽的，一盆子雞蛋麪條，二十多張烙餅，還有炒肉，煎豆腐，還有個涼拌蘿蔔絲，就這，喫的一乾二淨，連湯都不剩。
“半大小子，喫窮老子。”程仲謙感嘆道。
幸虧不是每天都這麼喫，不然還真養不起。
程毅把最後一口餅沾着肉汁吞下去，打了個飽嗝，摸着肚子說：“啊，喫的好飽啊。”
喫飽喝足，開始發睏。
菱寶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爹爹，我困。”
“送你回家去睡好不好？”程仲謙把她抱在懷裏，下意識用手掌輕拍着她的背。
菱寶搖搖頭，眼睛都快合上了，咕噥着說：“不回去......就在這裏睡......”
程仲謙便把她放到樹蔭下，把自己脫下的外衫給她蓋上些。
其實不蓋也行，畢竟日頭這麼大。
程仲謙略休息了會兒，就又起來繼續了，程昀也是如此，程毅喫得太飽，也有些犯困，眯了一刻鐘左右便醒了，打着哈欠去幫忙。
一直幹到太陽西落，才慢悠悠地趕回家。
乾的最輕鬆的菱寶和程錦脫了鞋子，小腳丫在爹爹和哥哥背上腿上踩來踩去，就當是按摩了。
“哎喲喲喲喲——寶貝女兒，輕一點啊，你是想要了你爹的老命啊？”程仲謙倒抽一口冷氣。
菱寶不好意思地憨笑一聲，跪坐到牀上，改用小拳頭。
程仲謙閉着眼睛：“哎，這個力度就對了......”
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沒一會兒程仲謙就睡了過去，還打着鼾聲，睡得很沉。
程昀程毅也是如此。
第二天又是天矇矇亮就要起，太陽落山再回來，天天晚上睡得跟豬一樣香。
拾麥穗，打場，揚場......都是去年幹過的，區別只在於，今年無論是做什麼，都會引來全村人的觀看。
裝麥的時候，程仲謙是強壓着自己沸騰的心情。
一般來說，一畝地能有二三石的收成，已經算是極好的了。可北河村遭遇水災後的田地還沒有恢復地力，去年的時候，別說三石了，兩石都是少數，大多數只有一石八、一石九左右。
可今年，程家一畝地的收成卻高達四石！
準確來說，是四石二斗！
在整個大夏國都是極爲罕見的啊！
反正北河村村民們種了一輩子的地，也沒見過這麼高的收成。
“我不是在做夢吧？”
程毅毫不猶豫就掐了他爹胳膊一把，使了狠勁，疼的程仲謙臉色都扭曲了一下，但破天荒沒生氣。
“爹爹，不是在做夢，都是真的！”菱寶歡喜道，“我們的肥料好厲害呀！”
程仲謙簡直要高興傻了。
四石，四石！
那可是四石啊！！！
就算是後頭還得曬麥，去了水分會少一些，但也不會少到哪去的！
程昀含着笑意說：“爹，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啊！”程仲謙語速極快地說，“如果能夠推廣開來，百姓的收成會提升一倍不止，那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不知不覺，程仲謙從那個只關心自己的貴公子，變成了這個因爲想到百姓日子可以更好過些而差點激動得暈過去的真正爲百姓着想的人。
北河村，將會是第一個受益的村莊！
村長來登記的時候，看到喜笑顏開、春風得意的衆人，心裏有了猜想。
他嚥了口唾沫：“程秀才，你家一畝多少石啊？”
程仲謙笑眯眯地說：“不多不多，也就四石而已。”
猶如冷水進油鍋，噼裏啪啦地就炸開了。
“啥啥啥？程秀才，你說多少？四石？！”
“真的假的？程秀才，你家真有這麼多？我們家一畝才兩石啊！”
村長說了兩句話都被淹沒在聲潮中，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等衆人都閉了嘴，他緊張地問：“程秀才，真有那麼多啊？”
程仲謙笑道：“這還能有假的不成？”
“對對對，我問的都是廢話，大家都知道，程秀才你們不誆人的！”村長也要樂傻了，“那總共有多少啊？”
二十畝，一畝四石，那就是......村長不會算！
他眼巴巴地望着程仲謙。
程昀說：“八十石。”
“對對對，八十石！我滴個玉皇大帝老天爺啊......”村長感覺自己被這個數字砸的暈乎乎的。
唸叨了好幾遍，村長突然眼睛一翻，朝後倒了過去。
“......”
“村長暈過去了！”
“快掐人中！”
菱寶一家嚇了一跳，好在村長沒啥事，就是曬得，加上太激動了，就暈過去了，掐了下人中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