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蕙讓人把東西取來,裏面記載的東西着實讓人觸目驚心。

    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強佔土地,強搶民女......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

    最關鍵的是,連程仲謙都牽扯其中。

    程仲謙之所以會被流放,便是他負責的一起災款在運送途中不翼而飛,致使無數災民一命嗚呼。程仲謙只以爲和秦鄴有關,沒想到這兩人也牽扯其中。

    當然,雖然沒有寫的很明白,但程伯安從蛛絲馬跡中看出,這其中少不了齊王的手筆!

    江寶蕙眼不見爲淨地把東西交由刑部,她可不想管這些腌臢事,她只關心菱寶有沒有被嚇到。

    她提了提精神,去找菱寶。

    還沒進屋,就聽到菱寶歡快驚喜的笑聲:“三哥哥,你也太好了,我好喜歡你!”

    進去一看,屋子裏竟然擺着兩個銅人!

    江寶蕙眼睛都被閃了一下:“這是?”

    菱寶扭頭,高興地說:“是三哥哥特意給我定做的銅人!”

    走進一看,難怪菱寶會這麼高興了,因爲這不僅僅只是個銅人,上頭還繪製着幾百個穴位,每個孔穴之旁用金字標穴名,甚至連體內臟腑也用青銅材料鑄成,膈膜脈絡全都刻得清清楚楚。

    對於菱寶這個一心行醫濟世的小大夫來說,這個禮物可比送金子還要有誠意呢。

    程錦解釋道:“孔穴表面塗有一層黃蠟,裏面盛滿水銀,按穴試針,如果針刺準確,當針退出時,水銀就會隨針泄出。”

    話音剛落,菱寶已經迫不及待地鼓起掌來,眼神裏的崇拜都快要溢出來了。

    不僅如此,這銅人還很講究地分爲了一男一女!

    之前程錦就考慮着送菱寶了,不過一直沒做好,這次菱寶又受了驚嚇,正好拿出來哄她開心。

    菱寶攤開自己的裝針的小包,試了一下,果然有水銀流出來!

    菱寶抱住程錦,軟嫩的臉頰蹭着他,程錦不好意思地抱着她笑了笑:“你喜歡就好啦。”

    “喜歡喜歡,特別喜歡!”

    簡直是愛不釋手!

    江寶蕙看她一點也沒有被畢敏影響到,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對了,孃親,等會兒我給你扎一針吧。”菱寶忽然扭頭說道。

    江寶蕙愣了一下:“給我扎?”

    菱寶點頭:“你這幾天不是都沒睡好嗎?驚懼多夢吧?我給你針刺一下,你就舒服啦。”

    本還想負隅頑抗的江寶蕙不說話了,她女兒可是大夫,她的症狀哪裏能瞞得過她呢。

    “呼——”

    最後一針下去,菱寶呼出一口氣,她現在施針還是有點費力的,不過嫺熟度還行。

    一刻鐘後,菱寶把針收了回來,江寶蕙呼吸均勻,眉頭放鬆,顯然正在好睡。

    等她醒來後,孩子們已經不在了。

    江寶蕙久違的神清氣爽,不免又想起了畢敏的話。

    生產那天她之所以提前發動,是因爲聽到了程仲謙和秦鄴去了青樓,但畢敏說,那是她故意讓人放出的消息。

    程仲謙確實被秦鄴拖去了青樓,但一看到是青樓,程仲謙就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因此還叫人好一頓嘲笑。

    可之後就是那兵荒馬亂的一場,她沒來得及問出口,程仲謙也不知道內情,以至於他們感情越來越差,最後分道揚鑣。

    江寶蕙深深地嘆了口氣。

    另一邊。

    菱寶和程錦出門閒逛,路上買了好些小喫。

    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喫着,突然聽到一陣驚呼,還有人喊“救命”。

    菱寶連忙就要跑過去,因爲動作太急還差點噎住,錘了好幾下胸口才嚥下去。

    兩人跑到目的地,撥開擁擠的人羣,看到地上躺着一個頭發花白,年逾古稀的老人,旁邊還有兩個漢子,長相與老人相似,估計是一家人。

    “爹,爹你怎麼了?!醫館在哪邊?有沒有人知道啊?”

    “快快快,快送去醫館啊!這老人年紀這麼大了,可得注意着點啊!”

    老人渾身僵直地躺在地上,兩隻手顫抖着,眼睛瞪大,好像正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菱寶連忙要衝上去,但她就是個小孩,別人還以爲她是來添亂的,想把她扯開,程錦皺着眉頭抓住對方的手,說道:“我妹妹是大夫,讓她先看看。”

    你妹妹是大夫?是不是說錯了,想說你爺爺是大夫啊?

    看到這麼個面嫩的小夥子大家已經很驚訝了,再看到他後面冒出頭來的小姑娘,大家一陣無語。

    “小姑娘,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趕緊讓讓,耽擱了救人那可是要損陰德的!”

    “就是啊,這誰家的小孩?也不知道管管。”

    菱寶鬱悶地看了眼自己矮矮的身軀,年齡啊年齡,真是一生之痛啊!

    她也不多廢話,徑直上前蹲下,握住老人家的手把脈,態度認真嚴肅,倒是真把圍觀的人唬了一下。

    不過反應過來,還是想要把她拉開。

    程錦給了護衛們一個眼神,人高馬大的護衛整齊劃一地上前一步,頓時就沒人敢動了。

    老人家的兩個兒子只覺晴天霹靂,都說這皇城內遍地貴人,果然不假,可怎麼就讓他們遇見了呢?

    老爹啊,孩兒不孝,只能眼睜睜看着您這麼痛苦,卻什麼都做不了嗚嗚嗚嗚!

    菱寶擡眸看了他倆一眼,嘴角微抽,抽空勸了一句:“別哭了,又不是沒得救......”

    老人的兒子看着這年輕的小姑娘把完脈後,又看了看老爹的瞳孔嘴巴,最後從懷裏拿出個針包,解開之後,取出那麼老長的一根針,毫不猶豫地就紮下去了。

    “哎哎哎!”

    他們阻攔不及,又開始哭了,孩兒不孝啊!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剛剛還沒什麼反應的老人家竟緩緩地眨了下眼睛,白哦請看上去舒服多了!

    菱寶又下了幾針,老人家已經可以坐起來了。

    “這這這、你還真是大夫啊?竟然還有這麼小的大夫嗎?”老人家的兒子脫口而出,“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程錦揹着手,不無驕傲地說:“只此一人。”

    其他人這種年紀別說獨立行醫了,只怕連穴位都背不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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