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位於紫雷宗小艇上的陸乙,反而露出些訝異神色來。
論規模,上方那裂縫……比方纔他從地星過來時,要大上起碼數十倍。
此時寸寸剝落時,其中更是有帶着些腐朽之意的深沉氣息不斷蔓延出來。
但其中傳出的聲音,陸乙卻並不熟悉。
或者說,不論氣息還是聲音……這都根本不是那位‘大乾女帝’。
“這又是什麼東西?”
眼見上方的裂縫仍在不斷擴大。
陸乙的空間卻自行波動中,驟然閃爍。
緊接着,不論他還是身邊萬秋、萬蓉姐妹。
就從霜花滿地的紫雷宗小艇,一下被某種神通術法拉扯到上方金碧輝煌的太始山鉅艦之上。
“嗯?”
伴隨空間變換。
等陸乙回過神來時,整個甲板上已經幾乎已經站滿了人。
除去那些身着太始山道袍的弟子之外。
更有許多裝扮不同的修行人散落各處,正齊齊將目光投到陸乙身上。
這時候,鉅艦甲板的高臺之上,纔有一道曼妙目光緩緩挪移過來。
“陸乙,想不到你在大乾都有門路!”
“倒讓本宮刮目相看了!”
薛九鯨說這些話時語調平淡,讓人聽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下方作爲所有人目光焦點的陸乙,也並不在意這個。
此時就微微皺眉道:
“萬鯨郡主,紫雷宗在三百洞天之內……就這般霸道?”
“連太始山都不放在眼中?”
隨着陸乙這問題。
附近無數修行人神色微動,卻無人發出一點聲音。
唯有高臺上一身淡黃宮裝的薛九鯨,看着他微微一笑。
“哦?”
“你是覺得,我太始山在洞天之內……不如紫雷宗?”
說着,也不等陸乙再問。
就繼續淡淡道:
“紫雷宗不過多些人支持而已,只要我太始山有神劍鎮壓。”
“他們就翻不起什麼浪花。”
“不過……”
目光輕輕自陸乙面上掃過。
薛九鯨後頭的話,纔是真正讓陸乙眉頭皺起。
“紫雷宗的長宵年輕時曾與本宮熟識,這些年,更是屢次撮合兩宗停戰。”
“如今你要入贅我太始山,他自然要使些小手段……探探你的底。”
這一番話,薛九鯨說的平淡至極。
四周無數修行人也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自己什麼也沒有聽到。
可聽在陸乙耳朵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長宵真君和薛九鯨有舊,想撮合兩宗停戰……還要探探我的底?”
心中這念頭一過。
陸乙哪裏還聽不出薛九鯨的言外之意。
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長宵真君將他當做了‘情敵’。
這念頭一出,陸乙第一時間閃出的感覺,就是荒謬至極。
論修爲,陸乙若是去掉旁的東西,在長宵真君面前就連螻蟻都算不上。
一個眼神就能硬生生瞪死。
紫雷宗的權勢,恐怕連太始山都要遜上不止一籌。
“這麼說,今天我身邊若是沒有陰無咎……哪怕不死,都要被人狠狠羞辱一番?”
隨着陸乙眉頭緊皺,眸中露出些冷意。
高臺之上的薛九鯨就這麼瞧着他再次一笑道:
“觀你神念……這是心中涌出怒氣了?”
“這又有何可氣?以你身上氣運之鼎盛。”
“哪怕以長宵真君和紫雷宗的手段實力,也不可能將你如何。”
“……”
聽着薛九鯨這話。
陸乙以目光深深掃了後者一眼剛想說話。
天空中原本一片漆黑的深邃虛無中,已經亮起了耀眼的光。
接着,裂縫中無邊黑暗就被閃爍金紅色澤的澄淨天空盡數填滿。
天空之下,一座閃閃發光的恢弘殿宇,正屹立在一望無際的赤紅大地之上。
似乎同樣被空中的異狀吸引了注意力。
薛九鯨這麼盯着頭頂裂縫中那片彷彿連綿不絕,根本沒有盡頭的恢弘宮殿羣道:
“這是熒惑的大乾長央宮。”
“陸乙,聽方纔那老狗的話……你是投入大乾女帝門下了?”
“……”
這一回,陸乙倒是沒有否認。
以他如今的境遇,大乾女帝哪怕對他心思不明,好歹也算是一張護身符。
嘴裏直接就道:
“不錯,如今我算是在幫那一位辦差。”
“你提起這事兒……是想說什麼?”
面對薛九鯨,陸乙態度稱得上不卑不亢。
而他這幅模樣放在周圍無數修行人眼中,更是激起許多異色。
反而高臺之上的薛九鯨盯着他咯咯一笑,道:
“那般緊張作甚?”
“本宮不過隨口問問,不必在意。”
“這事情,也影響不了你我的婚約。”
隨着薛九鯨這話說完。
陸乙身邊已經不知何時涌出一股子升騰之力,直接託着他朝着那高臺之上落去。
到了此處,陸乙目光隨便在周圍一掃。
那一個個衣袍各異,神色冷漠的修行人。
幾乎全是能讓他雙目隱隱生出劇痛的厲害人物。
“有資格和薛九鯨站在一處,這些人……恐怕盡數都是真君境界。”
心中剛閃出這樣一縷明悟。
站在首位的薛九鯨已經再次‘咯咯’一笑道:
“這裏諸位,都是與我太始山親近的各宗真君!”
“你們日後,也要好生親近一下才是!”
“……”
“親近?”
薛九鯨的介紹裏,四周數十真君看向陸乙的目光微微變化。
但總的來說,除了審視與淡漠之外。
更多的,則是一縷幾乎不可察覺的忌憚之意。
而這一絲忌憚,針對的顯然是陸乙身上所謂的‘氣運之力’。
就這簡單幾句話的功夫。
天空中原本寂靜一片的連綿宮殿裏,已經傳出了“嗚”“嗚”的蒼涼號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