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泫宸泰迎前掐住他脖頸!緩緩收緊虎口,咬牙切齒,“風水浚被罷職的消息是你遣人去通知風水清!本王允你如此做了嗎?你想死嗎?!”
原本計劃一切順利!
趁着泫宸魈離開皇城,他暗中助段伯祺除掉風家父子三人!
風家失勢,道盡途殫,他便可藉機將風水清圈禁於身邊!
而知曉此計劃之人,唯有他自己、林子儒與孑子。
孑子是條狗,他就算下令命狗死,狗亦會搖着尾巴投入火中!豈敢忤逆他?!
因而,透露此消息之人……唯剩林子儒這個小兔崽子!
若無林子儒通風報信,風水清不可能於第一時間進宮求情!他也可趁隙悄悄殺掉風水浚!
未承想!
他不僅未能趕得及攔住風水清,眼睜睜瞧着她惹怒皇帝,被驅逐出皇城!
還失去殺掉風水浚的唯一機會!
明明馬上就要得手!
明明馬上就要得到她!
卻偏偏被這該死的小子打亂計劃!
“大姐姐於我有恩,我只是不想瞧見她落入你這個變態手裏。”林子儒平靜回答,縱然窒息感快將他吞噬,他也必須保持清醒。
面前這個陰鷙狠毒的男人,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一旦被他尋到破綻,必死無疑!
“呵……”泫宸泰加重手掌力度,滿意欣賞林子儒愈發蒼白的面龐,“本王是變態?當初你在牀上求本王教你殺人之時,怎未覺本王是變態?!”
“當初……你也答應過我……不傷害大姐姐……”
林子儒撐着最後清醒,從失了縫兒的喉中擠出聲音,意識愈漸模糊。
泫宸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額間青筋暴起,甩手將林子儒丟在地上!
似丟一團垃圾。
空氣猛地灌入肺中!
林子儒被嗆得劇烈咳嗽,白皙面龐漲成赤紅。
他顫慄着伏於地面,靜默無聲凝視手邊……經樹枝切割而支離破碎的月光。
林子儒今年剛過十九歲,正是蔥鬱年華時。但他那一雙邃目,已暗沉勝深淵,再也尋不得一絲希冀與……光芒。
自那年被奪去狀元成績後,他便一直留在泫宸泰身邊。
貪心、野心,極度膨脹。
於他來講,權力、地位、名聲、金錢等一切有關利益的字眼……太過誘惑!
如頂着炎炎烈日匍匐於沙漠之時,倏爾出現的那盞水!
令他欲罷不能。
那一日,他邁着沉重步伐離開風府,手中握着大姐姐接濟他的銀票,身上揹着筠之哥哥送他的筆墨紙硯等文房之物。
他深覺自己,是個得人同情、憐憫的乞丐。
像大姐姐與筠之哥哥這種富家子弟,又豈能感同身受他真正的……
自卑與痛苦。
然而,從孑子於城外邀請他的那刻起,他便通曉自己將成爲泫宸泰手中玩物。
受肆意調教,被盡情把玩。
他也並不會對泫宸泰產生多少價值,無非是被養在王府內的一隻小寵。
可是……
爲了端起沙漠內的那盞水!
他必須將血與牙齒一同吞回腹中!無視一切屈辱折磨!任人踐踏尊嚴!
踩着泫宸泰的肩膀拼了命向上爬!
直至頭破血流!
直至到達巔峯!
最終將那變態踩於腳下!狠狠捻爛!
將看不起他的人通通捻爛!!!
而大姐姐……
那個笑顏燦爛,喚他小子儒,用手揉他頭頂髮絲的大姐姐。
她救過他孃親一命。
如今他還她一命。
之後……
他們兩不相欠,他亦無暇管顧。
只得任由她……自生自滅。
大姐姐,對不起。
真正的林子儒……
從踏進瑞賢王府那一刻。
便死了。
“林子儒,如今你所擁有的狀元、官職與命,皆是本王賞的,本王也可輕易收走。”
泫宸泰蹲在林子儒面前,嘴角弧度溫潤如玉,眼尾波瀾狠戾似魔。
他用拇指撬開林子儒緊緊抿住的雙脣,於舌齒間恣意攪.弄,涎澤之聲淫糜刺耳。
他向前俯身,舔去林子儒下頜垂墜的晶瑩,笑意闌珊,音色至寒……
“你若再幹涉本王之事……本王便在你眼前,慢慢兒將你孃親蹂躪至死。”
……
五日後。
風水清與風筠之踏上趕往承平縣的路程,也是風筠之被遠調之地。
那裏窮鄉僻壤,窮山惡水。
說是調任,實乃懲罰。
好在,那裏距潯江城不甚遙遠,風水清可順路去找魔王,再一同商榷此事如何處理。
若依照之前,每三日她便會接到一封魔王親筆之信。
而時至眼下,她已十餘日未能收到他的信。
加之爹爹被關押於大牢,大哥遭免職、失兵權,二哥遠調,她還被攆出皇城。
就連三哥的妻兒,亦下落不明。
這一切,皆令她措手不及,無法釋懷,不祥預感愈發強烈。
似乎此生的劫難,均於這短短半月,洶涌襲來。
難道皇上……
當真要置他們風家於死地嗎?
“王妃,中午您便未用幾口膳食,現下您也就用了小半碗米飯。您再多喫些,奴婢求求您。”春棗急得眼眶洇紅,揣着雙手憂心碎碎念。
自他們從皇城出發,自家王妃鬱鬱寡歡,即便孕期已三月半,卻又恢復害喜之症,每日吐得昏天黑地。
眼瞧着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又要失了個乾淨。
她着實心疼不已!
見狀,風筠之撂下碗筷,握緊妹妹冰涼小手,脣畔潤朗之笑如故,只是略有牽強。
“清清,聽二哥話,再用些餐食。就算你不餓,二哥的小外甥還餓。況過幾日到了潯江城,妹夫見你這模樣定要揪心,你若倒下去,便是要了妹夫的命。”
“二哥……”風水清哽咽喃語,熱淚終於漫覆紅眶,蜿蜒不絕。
自出事以來,她從未流過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