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一打開,秦香蓮便瞧見趙黃巢那沾染鮮血但已經蒼白無比並發出陣陣惡臭的腦袋。

    只因趙黃巢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所以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兩眼更是死死地瞪着前方,眼神恨不得將對方殺死。

    如此一雙恐怖的眼睛現在就直勾勾地瞪着秦香蓮;

    饒是他經歷過諸多大場面,練就了一副處事不驚的習慣,也被嚇了一跳。

    但秦香蓮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臉色冷了下來,低語道:“什麼意思?”

    說完,他便去拿信封,想看看裏面究竟說的是什麼。

    哪知呂拳立刻說道:“這是大風太尉趙黃巢的腦袋,也不知道刺史見沒見過;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信也不用看,我直說了吧;

    刺史大人身爲大風臣子,當知忠君愛國;

    我家將軍奉勸刺史一句,好自爲之,如若不然,百萬大軍殺到,刺史到時可就得在凌遲與車裂之中做出選擇了;

    告辭!”

    院子內包圍呂拳的帶刀甲士連忙上前將他攔住,呂拳毫不在乎,只默默地等着。

    秦香蓮深呼吸一口氣,冷聲說道:“讓他走;你們也全都退下。”

    “是!”帶刀甲士連忙散去,呂拳則仰天大笑大步離去。

    呂拳也不是傻子,若是沒有邊關百萬大軍做後盾,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當然,他頭有點鐵,若是秦香蓮要殺他,他也能拼個你死我活,先捉秦香蓮。

    爲人在世,當做豪傑,貪生怕死,不如不活。

    刺史府會客廳內,秦香蓮又看了一眼趙黃巢的腦袋,忽然怒氣涌上心頭,“啊”的一聲,將木盒狠狠地砸在地上,起身準備離開這個讓他憤怒的地方。

    可是一起身還沒走兩步,忽然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秦香蓮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那麼堅強,表面上無事,但是腿已經被嚇軟了。

    趙無極死了,他的謀劃徹底崩盤,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忽然秦香蓮想起來抓捕風業的那天,對方是那麼的自信,有恃無恐,難道就是這一點?

    風王好算計!

    待得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秦香蓮扶着屋牆,緩緩離開,思慮了一炷香後,越來越煩,忙喊道:“來人!”

    一個僕人快步走了過來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快去大牢裏看看那風業死了沒有,記住就算死了也得給我救回來,好生招待!”

    “是!”僕人連忙退下。

    秦香蓮的腦子快速轉動,連忙喊道:“等一下!”

    “我親自去一趟!”

    烏海府死牢,這裏面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刑犯,環境出了名的差;

    空氣中的味道就像那餿了發臭的黴豆腐一般,再潑上一層酸豆角汁,奇臭無比。

    就連獄卒在死牢裏面都喫不下飯,看管他們都是儘量靠得遠一些。

    秦香蓮一到死牢,聞着這般氣味眉頭立刻緊皺起來,連忙取出隨身攜帶的香囊放在鼻尖,這纔好受許多。

    在衆多獄卒的帶領下,秦香蓮一路往死牢內部走去,最終在死牢最裏面,瞧見了還被捆在木樁上的風業。

    此時的風業披頭散髮、面色憔悴,身形消瘦了近三圈,身上還留着不少帶有猩紅血跡的鞭痕;

    嘴脣乾裂出血,雙目無神,就算秦香蓮到來,也未曾擡頭動彈。

    秦香蓮眉頭緊皺,呵斥道:“誰允許你們動用私刑的!”

    烏海府死牢牢頭是一名中年漢子,做這一行已經快十年了,聽見秦香蓮的話,連忙低着頭快速說道:“這小子不老實,下來之後天天用污言穢語辱罵大人,我等氣不過,這才抽了幾鞭子。”

    “但是大人放心,他的性命絕對沒有問題,小的摟着火候呢,還喊醫師來看過;

    別看他現在這幅悽慘模樣,但絕對沒死。”

    秦香蓮臉色一黑,現在弄成這副模樣,他該怎麼收場?

    只是這羣牢房官員辦事都是一個樣,也不好怪罪。

    想了想,秦香蓮吩咐道:“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讓他住進去,好喫好喝伺候着,有任何要求都得答應,再喊個醫師過來瞧瞧,決不能讓他出一點事,明白嗎!”

    “是!”牢頭聞言點頭如搗蒜。

    他哪裏不知道自己闖禍了,大人只是不和他計較罷了,如今只需要他付出一間房屋,太輕了。

    秦香蓮現在心亂如麻,一時間也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風業,便甩袖離去了。

    殊不知他前腳剛走,木樁上被吊着的風業的嘴角卻微微上揚。

    當晚,秦香蓮在紫色絲綢制的大軟牀上翻來覆去,憂慮得睡不着覺;

    現在他才明白,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將一個燕地管得井井有條就開始得意忘形,居然將風王都不放在眼裏,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貪慾遮人眼,本來他自詡能夠安排好一切;

    只是沒想到會突然崩盤。

    好好的一個掌權太尉,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殺了,簡直是坑隊友。

    秦香蓮此時恨不得將趙黃巢的腦袋踩成肉泥!

    說到底,還是他的野心太大,太過年輕,河邊溼鞋;

    現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後悔沒有用了,該想着如何收場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是保住自己的刺史之位。

    思來想去,總是沒個頭緒,想着想着秦香蓮便沉沉睡去。

    夜深了,忽然房門被推開,一個小巧美貌的侍女快步走了進來;

    輕輕地搖着秦香蓮說道:“老爺,醒一醒,老爺?”

    秦香蓮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冷聲問道:“什麼事!”

    侍女嚇了一跳,快速說道:“老爺,大都督常玉連夜求見,現在正在會客廳等着你呢。”

    秦香蓮一驚,連忙下牀吩咐道:“快替我穿衣。”

    會客廳內,常玉依舊披甲帶刀,一身戎裝,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在會客廳內來回踱步,不知所措。

    很快秦香蓮便趕了過來,不急不慢地問道:“這麼晚了,兄弟過來何事?”

    “哎喲,我的秦大哥,好大哥,這種時候了你還睡得着覺!”

    “究竟怎麼回事!”

    常玉急說道:“別跟兄弟我說你不知道,那朝廷的軍隊已經連破三城,百萬大軍全副武裝,橫掃燕地,無人可擋;

    那白子弱就是個瘋子,現在已經兵分三路,明日就將再破三城,不出一月,便能打到你我兄弟二人的面前呀!”

    什麼?

    秦香蓮無比驚訝,心中暗想:“燕地也是大風的領地,他們怎麼敢貿然攻打,爲何不先派遣使者交涉,這這這……”

    眼看常玉的臉色不正常,秦香蓮忙安撫道:“不必擔心,他們所爲不過是風王,可是風王如今在我們的手上,退敵只需一計。”

    常玉聞言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傾訴道:“現在那三城以及其餘城池的百姓都在朝魚州這邊遷徙,大哥若有妙計,當早日謀劃,不然燕地動盪,損失的始終是我們;

    行,天色不早,秦大哥早睡,兄弟回營安撫那些將軍去了。”

    “慢走不送。”秦香蓮隨口說着。

    忽然常玉的腳步停下,轉身看了看秦香蓮的腳,又提醒道:“秦大哥,你扇子拿反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