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國的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去,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殺敵、陣型什麼了;

    儘快的撤退纔是硬道理。

    太極陣的防禦陣線不斷的收縮,大量的流星火石砸在矛盾兵的盾牌之上,紛紛被擋了下來。

    雖然衝擊力依舊很大,可是不至於將矛盾兵們全部砸死。

    只不過熊渠、匈奴以及樓國的將士們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他們無處可逃,只能任由自己被亂石給活活砸死,或者被烈火焚燒慘死。

    有些聰明的將士直接原路返回,朝着包圍圈外跑去,這樣便可以躲避開投石機投進來的流星火石。

    如此做法對於風業來說是一個好事,至少他們退兵了,還會將恐懼帶回敵營之中,或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很快所有的風國軍隊全部收攏回來,大量的矛盾兵舉盾,形成一個天然的保護圈;

    任何流星火石都無法對他們造成大量傷害了;

    只不過一眼看去,風業發現自己的軍隊又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傷亡之數簡直多到令人髮指。

    忙活了這麼久,損失瞭如此多的將士,依舊沒有解開圍困之局。

    難不成他今天真的要被拖死在這裏了嗎?

    都怪他不識敵軍陣法,倘若知道對方布的陣法是什麼來頭,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是他小覷了天下人呀。

    “報~”就在這時,一位小校快速跑了過來,拱手說道:“啓稟陛下,大事不好,敵軍的援軍到了!”

    “什麼?”

    “他們哪裏來的援軍?”

    這名小校快速說道:“陛下,前方的將士親眼瞧見在西北方向有着近十萬熊渠、匈奴騎兵加入了敵軍陣營;

    並且快速部署分散,似乎接下來就要將對我們發起進攻。”

    “十萬大軍?他們哪裏來的十萬大軍!”風業憤怒的低吼。

    可惡,爲什麼對方調動了如此多的軍隊部署,他分佈在三國之內的風雨衛,還有前方戰場上的斥候、探哨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如今敵方出動的軍隊已經有着近五十萬了;

    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動,不可能瞞得過他的耳目!

    只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爲時已晚,倘若風業知道河西平原的陷阱居然有這麼大,他說什麼也不會分兵出去的。

    爲了五千匈奴重騎,損失了幾十萬風國精銳,簡直是風業征戰生涯的恥辱!

    風業擡頭望去,只見遠方敵軍陣營之中果然人頭竄動,似乎在進行快速的調兵遣將;

    看樣子新的攻勢很快就會到來。

    風業鐵青着臉色說道“全軍戒備,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所有將士隨寡人入中軍大帳議事!”

    張千、風無極、奉宛以及衆位將軍全都趕了過來;

    風業看了一眼衆人,語重心長的說道:“諸位將軍,現在我們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敵軍已經得到了十萬騎兵的援軍,而我們,孤立無援。”

    “寡人不想知道你們還有多少將士,但是寡人會告訴你們;

    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寡人會衝在最前方;

    如果你們看到寡人摔下馬來,不要悲傷、不要害怕;

    繼續奮勇向前,殺出一條血路,返回大風!”

    “陛下!”衆將士聞言有些傷感,不少人更是直接落淚。

    他們一直崇敬着風業,就算是現在也是一樣;

    只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戰局已經嚴峻到了這般地步;

    大風明明很強,風王卻……

    衆位將士們還想說些什麼,風業直接說道:“寡人決心已定,無需多言,全部都退下吧,隨時準備迎接戰鬥。”

    衆位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無奈的嘆氣離開。

    張千與風無極、蕭林三人也想說些什麼,可也被風業給趕了出去。

    曹公陽這時拱手說道:“陛下,倘若以玄風組拼命一戰,能否送陛下出去?”

    風業微微搖頭說道:“寡人想衝出這個包圍圈很容易,但是寡人不能這麼做!”

    “寡人乃是大風的王,是寡人帶着幾十萬將士出大風出來征戰的;

    寡人就是將士們的主心骨,他們戰鬥的精神支柱;

    豈能獨自離去,將他們留在這裏?

    若是寡人真的走了,無顏回大風面見他們的父母家人,也無顏面對對寡人寄予厚望的大風百姓!”

    “今天將士們若要死在這裏,寡人也死在這裏,和他們同葬在這片河西平原,也算死得其所,有始有終。”

    曹公陽聞言雙目含淚,跪下磕頭,顫聲說到:“陛下,爲臣者爲陛下盡忠效命那是臣子的本分;

    從古至今從未聽說過有大王陪將士一死的,禮法不合;

    陛下~何至於此?”

    風業義正言辭的說道:“從古至今領百萬大軍出征的風王,也只有寡人一人;

    你無需多言,退下吧,寡人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曹公陽滿含熱淚,低着頭快步離去。

    很顯然,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明明不久前還光鮮亮麗、傲視天下,現在卻淪落至即將兵敗身死的下場。

    曹公陽的內心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中軍大帳之內終於只剩下了風業一個人,他長出一口氣,擡頭望着帳篷天花板;

    自嘲苦笑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今日寡人對這句話又多了一絲理解。”

    “果然學的知識再多,懂得道理再多,也不如實戰來的重要。”

    風業自認自己的能力不輸敵軍的指揮官;

    他現在缺少的便是實戰能力,實戰指揮經驗;

    風業相信若是此次不死,日後必然不會再上如此簡單的陷阱了。

    “驕傲自滿害死人吶~”

    就在風業自嘲自嘆自省之時,帳篷的門簾掀開,紅纓將軍奉宛探頭進來。

    她見風業望着天花板在發呆,沒有發現她;

    奉宛便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悄悄來到風業的身邊;

    她上前輕輕的將身子靠過去,抱住了風業。

    冰冷的盔甲入懷,風業這才反應過來;

    一看之下原來是奉宛,風業的語氣一軟,問道:“宛兒,害怕嗎?”

    奉宛輕輕的搖頭說道:“這輩子能夠遇見陛下,婉兒已經死而無憾了;

    這輩子宛兒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便是勤練武藝隨陛下出徵;

    倘若今日能夠和陛下死在一起,便算圓了婉兒這輩子的夢想了。”

    風業聞言內心頗爲感動,緊緊的抱着她。

    “到了現在你還想着安慰寡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着,相互安慰。

    擁抱能夠讓一個人慌亂的內心變得平靜下來,無助的心神得到依靠。

    風業感覺自己的內心很舒服,略微焦躁的心神得到了淨化。

    “婉兒,你只管放心,寡人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

    緊接着風業伸手作刀,重重的在奉宛的後脖頸處一劈。

    奉宛兩眼一瞪,身子一僵,下一刻直接昏死過去。

    風業連忙扶住她,又將她攔腰抱起,快步走出了軍帳。

    喚來了風麒麟,風業將奉宛趴在風麒麟的背上,並用繩子固定好。

    風業來到風麒麟的額頭前輕輕撫摸它的鬃毛,認真的說道:“好兄弟,請你一定保護好她,將她送回大風王朝的京城,拜託了。”

    風麒麟聽得懂人話,它用力的甩着自己的身子,想將奉宛從自己的背上甩下來。

    只可惜風業將繩子綁得很緊,它甩了半天也沒有讓奉宛摔下去。

    風業連忙安撫它:“好兄弟,怎麼了?你不願意嗎?”

    風麒麟點點頭,隨後目光注視着風業,又圍着風業轉了一個圈,然後用頭拱了拱風業的大腿,再甩了甩後背。

    風業這下明白了它的意思,風麒麟想和他並肩作戰,直至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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