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隊掃了一眼天台上,說實話她心裏挺沒底的,因爲對方是個暴徒,而且還是那種桀驁不馴的硬骨頭。
林南知道不能激怒劫匪是最基本的條件,依照剛纔顏隊所說資深談判專家需要過一會兒纔到,顯然天台上這個談判專家應該是個實習生,只不過顏隊說的很委婉而已。
整理好了思緒後,林南從警戒帶下面鑽了進去,身後的衆人輕輕的爲他鼓掌助威,其中很多都是鼓勵的話語,但是有一句卻不是鼓勵的話,而他卻聽的最清晰,那就是顏隊傳來的:
“保護好自己。”
林南頭也沒回擺了擺手向天臺上衝去。
因爲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他要爭分奪秒。
“真不知道這個女的怎麼想的,搶她手錶就給他得了,肯定是被盯上很久了。”
“對啊,財不外露,不然怎麼知道她手上的一個手錶價值幾十萬。”
“這樣的人真是活該,要死趕緊死得了,害得我們都進不了樓,大晚上在這陪着她挨凍。”
一羣人在警戒帶外面那裏七嘴八舌的唯恐天下不亂。
“你們都給我閉嘴,想喫窩窩頭了?”
顏隊本身就挺煩躁的,在這種高度緊張的犯罪現場,她的精神注意力不能有一絲鬆懈,而身邊這些人卻站着說話不腰疼,瞎帶節奏真應該讓他們喫幾天窩窩頭。
灰暗的夜空像衆人的心情一樣沉重,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揪着心,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但是林南相信還是好人多。
林南站在天台上沒有着急先跟劫匪交談什麼,而是先將實習談判專家和警官等人引導在一旁,因爲他知道不管是劫匪還是跳樓的人都是同樣的心理,他們不喜歡周圍人很多,不喜歡被激怒,更不喜歡對方是以說服他爲目的而和他談判,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
而他們需要的是聆聽者。
其次是以什麼動機來劫持人質,林南大學時候學過的案例就知道很多種,走投無路了,父母生病沒錢治病被逼的,欠了高利貸等等……
其中不乏一些以孝順爲出發點的,這些都是林南要考慮周全的,所以他安頓好了衆人後,慢慢移步到劫匪八米遠的地方,因爲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對林南和劫匪都是,此時林南明顯感覺到劫匪的耐心在下降,因爲他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了。
林南通過燈光清晰的看到這名光頭男子年齡並不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不過他的心理素質卻很強,手裏的匕首沒有絲毫顫抖。
“怎麼?小兵不行換大將出馬?那也得找個談判專家啊,找個莽夫來幹啥?就不怕我手裏的刀子它不長眼了忽然見血了?”
光頭男子看到林南的樣貌,以爲他是特種兵,因爲這副身體膀大腰粗,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壯實,像個練家子。
林南沒有反駁他,也沒有與他爭執,而是微笑着看着他手裏的女子,因爲最容易導致激怒劫匪的因素就是他手裏的人質,而林南則是要先安撫好這名女子,不能讓她繼續因爲驚嚇而失控惹怒了劫匪,因爲心理素質在強大的劫匪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後果,所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林南緩緩坐在地上,他這麼做的目的,一是讓劫匪放鬆心情,二是他想以低姿態來和劫匪說話,以表尊重。
“可以啊,人在我刀子上架着,還能跑了不成?”
劫匪不知道林南想說什麼,但是他能猜到林南這麼做肯定是勸服女子聽話,因爲自己剛纔躁動的表情已經被林南發現了。
“這位女士,你先大口深呼吸,他想要你的錢而不是你的命,把你手錶給他。”
因爲林南知道和劫匪談判要有誠心,也就是等價交換,不然他一句話也不會聽你講的,反而會感覺你把他當成傻子,這樣也會激怒他,甚至可能談崩了,那結果就是大家最不願意看到的撕票。
因爲林南發現這個手錶在女子手上,是她不配合纔會被劫持,如果手錶不給劫匪,而往往這時候劫匪就會宣泄自己的情緒,他爲什麼要拿到這個手錶,換來的錢要做什麼,林南就是利用了矛盾的統一性與鬥爭性,想通過女子的話來引出光頭男子的宣泄點從而來瓦解他的心理防線。
“能給我早就給他了,這是銀婚紀念日,我老公送我的!”女子臉色煞白身體一邊抽搐着,一邊在執着。
“你看,我都快被她感動哭了,銀婚啊!好幸福啊,我好嫉妒。她這個歲數應該和我媽差不多。”
可是我媽呢?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爲絕症走了,而現在我爸也得了絕症了,我需要錢給他治病,我不想成爲孤兒!我受夠了一直活在嘲諷的陰霾裏,從小就被同學當成笑話一樣來唱,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
林南看到他開始宣泄自己的情緒那接下來就好辦了,因爲人感性過後就剩下理性了,林南在等他全部宣泄完在和他談判。
我自己組織了衆籌,結果呢?都說我是騙子,說那些惡毒的話,拿自己父親得絕症來騙錢,我去網上弄貸款結果說我資質不符,我這是走投無路了,才盯上了她,因爲我在那個櫃檯轉悠了好幾天,看她年紀偏大,感覺好下手,就一直跟着她,結果……
這時光頭男子眼睛死死盯着樓下拿着大喇叭的顏隊,“就是因爲她,我纔沒有得手,是她把我逼到了這裏!”
林南趁着光頭男子在說話的時候,使勁給被劫持的女子使眼色,示意她把手錶先給他,同時也使眼色給旁邊的刑警,因爲林南知道接下來光頭男子肯定會選擇逃生路線,而這時候就是營救人質的絕佳時期。
在這種談判現場,林南就是總指揮,現場所有人都得聽他的,包括帶隊的顏隊,除非自己談崩瞭然後改成配合警方,不然都得聽他的。
這時候女子也感覺到了她脖子下面的匕首開始顫抖起來,而陰沉的空氣中也有一絲血腥味瀰漫開來,她怕了,渾身發抖着摘下了手錶給了光頭男子。
光頭男子接過手錶後,開始架着女子一步一步往樓道靠近,同時要求林南給他找一家直升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