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傍晚的時候遇到他的一個暗衛手下,手下跟他說的,白九霄被皇帝所擒,關在天牢裏面。
他不是很相信,對方說是一個他的禁衛兄弟說漏了嘴說的,應該不會有假。
他依舊不太信,便借執勤之名入了宮,想夜裏來天牢打探一下虛實。
誰知道就遇到了這一幕。
“怎麼回事?”他問天牢大門洞開處,倒地痛嚎的一個獄卒。
“是四王爺,四王爺他......攔都攔不住,誰攔殺誰。”
涼衍?
他做什麼?
顧隱瞳孔一斂。
難道是來殺白九霄的?
下午在四王府,他聽石磊說,此次的丹藥有讓人致狂的風險。
難道是食了丹藥發狂了,知道白九霄在天牢裏面,來殺她來了?
完了,肯定是。
白九霄被火藥炸了,他還怕她不死,非想上前去補一劍,可見他對白九霄的殺念不輕。
當即拔了腰間佩劍,衝了進去。
天牢裏,寧時遷一間一間牢房踢開。
那些鐵鏈鎖門對他來說,都形同虛設,他一腳一個,牢門不是被踢飛,就是被踢得稀巴爛。
他一腳踢開白九霄那間牢室大門的時候,被綁縛在柱子上的白九霄正因爲發着高燒而昏昏欲睡。
被他踢門的巨響驚醒,白九霄虛弱擡頭,眼神渙散地看向門口。
見到是他時,有些意外。
以爲是自己高燒燒糊塗了,出現了幻覺,或者是在做夢。
所以也沒打算理他,耷拉下腦袋。
因爲擡頭對她來說,太喫力了。
直到男人沉沉的腳步邁了進來,她才覺得不對。
不是夢,她的身上各處的痛,是真實的。
於是,她又艱難擡頭,朝他看過去。
瞬時被他的樣子驚到。
剛剛他踢門時,在門外,她又剛醒來,意識迷糊、視線模糊,沒看清。
如今他一聲不吭沉步進來,她纔看到他一臉殺氣,滿目赤紅,手提長劍,劍上帶血......
那樣子,讓她想起了戰場上那些殺紅了眼的人。
她感覺到了危險,試圖掙脫綁縛,可怎麼可能掙脫?
她看着他,丈量着他的步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然後揚臂舉劍,劈下,就跟那日在戰場上遇到,她打馬過去,對他舉劍劈下時一樣。
“小心!”
隨着一聲驚呼,“噹”的一聲大響,寧時遷的劍被突然冒出的一柄長劍擋住。
是顧隱。
白九霄很意外。
“他要殺你!”顧隱跟她急急道。
也顧不上多說,因爲寧時遷見自己被阻,長劍如虹,朝他刺了過來。
顧隱心神一凜,險險避開。
果然食丹發狂了。
趁他迴避這一下,寧時遷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又朝白九霄劈過去。
顧隱大驚,想阻止已然來不及,卻見哐噹一聲,他手中帶血的長劍落偏了,落在了綁縛白九霄的鐵鏈上,鐵鏈斷開。
白九霄一隻手得到了自由。
顧隱鬆了一口氣。
幸虧落偏了。
見寧時遷又舉劍作勢要再次落下,他趕緊持劍朝他攻去,與此同時,隻手抽出自己腰間錦帶裏的軟劍,扔給白九霄。
沒了綁縛的支撐,白九霄差點站不穩,她隻手扶着柱子喘息,隻手拿着軟劍,看着顧隱和寧時遷癡纏打鬥在一起。
顧隱根本不是寧時遷的對手,只有防禦之勢,沒有進攻之力。
見寧時遷招式變化莫測、招招狠厲,劍劍都朝顧隱的要害而去,隨時都可能斃命,白九霄想強撐着去幫顧隱。
可她實在沒有力氣,劍都舉不起。
寧時遷就像是非要置顧隱於死地一樣,步步緊逼。
顧隱節節敗退,連抵禦都已不行,寧時遷殺紅了眼,手中長劍挽出一個劍花,直直朝他的心口刺去。
白九霄臉色一變,劍拿不動,只得拿臂去擋。
“嘶”的一聲。
利器入肉的聲音。
寧時遷的劍尖刺在了白九霄的肩胛上。
白九霄悶哼一聲。
“白九霄!”顧隱驚呼。
打鬥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寧時遷停了手中動作,保持着持劍刺着白九霄肩胛的姿勢。
殷紅的鮮血瞬間從白九霄的肩頭涌了出來,寧時遷定定凝着那裏,凝着那裏的紅色越來越多,越來越烈,跟自己眼中的赤紅瀰漫在一起。
他渾身一震,眼中的血紅如海水退潮一般迅速隱去。
“你們在做什麼?”
景帝和韓康趕至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老四,你在做什麼?”景帝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顧隱連忙放下手中長劍,跟景帝行禮。
“皇上,四王爺是致狂了,完全沒有意識了,連屬下,他都不認識了,大概是對白九霄的仇意根深蒂固,所以,想殺了她,屬下只得阻止。”
致狂?
白九霄看向寧時遷。
方纔他雙目赤紅,一聲不吭,倒確實像是用什麼藥致狂了。
只是,致狂了,沒有意識了,還要來天牢置她於死地,真如顧隱所說,對她的仇意如此根深刻骨?
寧時遷沒有看她,低斂着眉眼,看不到眸中一絲情緒,面無表情,手臂一收,將刺在她肩胛上的長劍拔了出去,毫不留情。
白九霄悶哼一聲,痛得幾乎站立不住。
邊上的顧隱看了景帝一眼,想去扶她,又有些遲疑,見她快倒了,最終還是伸手將她扶住。
寧時遷棄劍跪地。
“兒臣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鑄下大錯,請父皇責罰,兒臣甘願受罰。”
韓康也趕緊跪下,瑟瑟發抖:“皇上,此丹當初......”
“幾時輪得到你說話?”景帝沉聲將他的話打斷。
韓康立馬噤了聲,知道景帝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在煉長生丹的事,尤其是當着敵國九王爺的面。
“王爺!”一道帶着顫抖的驚呼聲自門口圍觀的禁衛和獄卒身後響起。
景帝渾身一震。
寧時遷心口一鬆。
白九霄擡眸望去。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陸乘溪大力撥開人羣,進到牢室來,因爲慌急,腳下一絆差點摔跤,他快步衝向白九霄,顫抖地看着她:“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