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霄沒理他,在一衆錯愕的視線中,先對着坐於前方高座上的文帝鞠躬行了一禮。
“微臣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文帝滿眼激動,自龍椅上起身,差點就準備飛奔下場,忽又意識到不可,才強行忍住心頭踉蹌,只是擡了擡手,示意她不要多禮。
“謝皇上。”白九霄直起身。
這纔看向白叄鴻:“是,我沒死,三哥是不是很失望?”
問完,也未等他迴應,又話鋒一轉,接着道:“不過,三哥應該已經失望習慣了,石五沒能置我於死地,袁柱也沒能置我於死地,派出覓蜂、派出殺手還沒能置我於死地,將我去桑臨的消息和我的畫像,傳給桑臨暗樁,依舊沒能置我於死地,三哥應該已經失望成自然了吧?”
白叄鴻臉色一滯。
現場所有人震驚,包括文帝。
文帝難以置信:“那朕讓皇姐去尋思涯復活母妃,皇姐爲何不”
“是是,怎樣?”尹修戒備地看着她。
全場震驚。
白九霄又拿手中長劍指了指跟他一起的那些兵士:“還有伱們,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器。”
片刻之後,又依次將銀針取出。
“白九霄,你欺君罔上,不應該是飲鴆伏法了嗎?爲何會還活着?爲何?”他近乎嘶吼。
殿中四寂,無人出聲。
白九霄皺眉,明顯有些不耐,直接攥起他的手臂,將其打直,並沉聲道:“舉着,別動!”
她不能將自己的皇帝弟弟拖下水。
當初可是不少人去驗過屍體,確定是她無疑。
確實很難將她和思涯弟子聯繫起來。
就連文帝也只知道散佈她去桑臨的消息以及畫像的事。
他並無失望,反倒是慶幸不已。
“三哥,桑臨軍已被我軍大敗,你的人也盡數被我們的人拿下,你束手就擒吧!”白九霄道。
他驚奇地發現,可以了。
白九霄打開針袋,自裏面取出銀針,自他指尖、手背、手肘,以及肩胛的位子分別刺入銀針。
她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但就是懾人得很。
胡院正自寬大的朝服袍袖裏取出一個小型針袋雙手遞給她。
白九霄伸手接過。
尹修半信半疑地依言照做。
“你想做什麼?”
假死一事,她必須一力攬下來,否則一個帝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就會毀於一旦,會一直被百官、被百姓詬病。
又信步往前,走到刑部尚書尹修跟前。
見大家都看着自己,白九霄知道,白叄鴻提出的質疑,也是大家的質疑,總歸是要解釋清楚。
“聽聞尹尚書左手早年受過傷後就無法用力,五指不能攥起,無法握拳,不能拿東西,對吧?”
而且,想着文帝當前,這麼多人當面,她應該也不會對自己怎樣,便按照她所言不動了。
….“因爲要對付你呀,你沒死,我怎麼能死呢?”白九霄冷笑調侃道。
白九霄低嘆:“因爲人死不能復生,母妃已經薨了多年,怎麼可能還復活?就算思涯是神醫,也是醫,不是神,所謂的活死人肉白骨,那也是病者沒有死透,才能搶救獲生。”
她身穿鎧甲,沒有袖袋,便什麼都沒帶。
朱錦出了聲:“胡院正當時確實確認過,九王爺死於鴆酒之毒,已經死透,無假死可能。”
爲何會還活着?
白叄鴻問向在場的太醫院院正胡銘。
“爲何不說自己是思涯弟子,爲何不去復活母妃是嗎?”白九霄將他的話接了過來。
文帝無言以對。
“你再攥手握拳試試看。”
尹修有些被她的氣場所懾。
白叄鴻見狀,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白九霄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但大家的表情幾乎都寫着兩字,不信。
這些年他一直站隊於朱錦,沒少給這個女人使絆子,多少有些心虛,怕她對自己不利。
他派了不少人查,一直沒能查到是誰。
原來是白叄鴻!
“是你放過了她吧?是你讓她假死,是你騙過所有人,騙過百官、騙過百姓,放她生路的,是嗎?你就是這樣做皇帝的?將所有人當猴耍,將文武百官玩弄於股掌之中!”
朱錦一時語塞。
“我是思涯弟子,我擅醫擅毒,我用的假死藥,豈是你們能識得出來的?胡院正識不出,也再正常不過。”
衆人慌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將手中刀劍扔在地上。
尤其是文帝,滿目震驚:“皇姐是思涯弟子?”
文帝抿脣。
之所以出言,是因爲心下實在好奇,明明他也親自確認過她的死,明明胡院正查過她沒有服用假死藥,爲何就還活着?
“是!”
“你這老匹夫,本王不死,你也失望至極是吧?”白九霄當即懟問朱錦。
文帝剛準備迴應,白九霄已先他出了聲:“當然不是,是我自己假死,騙過了所有人,包括皇上。”
“把左臂伸直。”白九霄示意他。
而身爲太醫,肯定會隨身攜帶醫用銀針。
遂開口道:“我是思涯傳世弟子。”
白叄鴻身子一晃。
這些年,她也幾乎未露過醫術,最多也就受傷上藥包紮之類表現過,那些也都是些尋常,而且久病成醫、熟能生巧,所以也無人會去多想。
“你以爲大家信?”白叄鴻咧嘴嗤笑,“當時胡院正可是親自驗過你是否服過假死藥,並沒有,對吧,胡院正?”
默了默,她將手中長劍“唰”一聲插於腰間劍鞘,拾步行至胡院正跟前:“借銀針一用。”
白叄鴻對白九霄竟然出手了那麼多次嗎?
他們都不知道。
胡銘剛想回話,意識到對方是謀逆叛賊,連忙閉了嘴不做聲,就像沒聽到他問的話。
對此,她也表示理解。
這次還真冤枉他了。
白叄鴻沒有理會她,目眥欲裂,扭頭質問文帝。
尹修看着她,未動。
猶不相信,他反覆握了握。
白九霄取了腰間佩劍遞給他:“拿拿看。”
尹修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雖然一下子沒估好重量,壓得手臂一沉,但很快又被他握起。
“真的可以了!”尹修驚喜道。
.
素子花殤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