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進去了，不怕皇上？”
“父皇在金鑾殿呢。”寧時遷淡聲道。
顧隱怔了怔：“此時是早朝時間？”
“嗯。”寧時遷點點頭。
只有早朝時間，他父皇是確定離開龍翔宮的，他身邊的大太監文德也伴駕不在，而其他宮人是不得擅入內殿的。
當日救思涯，就是在早朝的時候救的。
沒一會兒，德妃就回來了，吹滅蠟燭，將其從燈座上拔下，密室的門就關上了，將夜明珠再度放上面擺好。
“行了，本宮回去了，你們稍安勿躁。”
說完，也不等他們多問，就閃身進了密道的入口。
“你讓朕下旨？下何旨？”
反正宮裏的暖香閣是專門建給她的。
“那誰知道呢？比如，你一不小心失/身於真逐顏了，或者.”
“自然是傳位聖旨，皇上都病成這樣，難道還不準備傳位？”德妃笑問。
景帝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文德祕密在民間尋了兩個大夫進宮來給景帝診治，兩人亦是敲不出什麼問題。
若不是親眼所見，若不是寧時遷也在，有兩個人見證，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等一切辦妥是什麼意思？
她剛剛去龍翔宮內殿又是做什麼？
“涼衍，老實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白九霄的事啊？她那般敢愛敢恨的一個人都執意要離開你，我想來想去，只有這種可能。”顧隱問道。
景帝一怔。
景帝勃然大怒，掀翻了桌子，拔了展墨的佩劍，當場刺死了他第一次吐血時，給他診治的那個太醫。
*
景帝再次吐血是兩日後，當時他收到大趙暗樁的飛鴿傳書，說白九霄懸壺濟世，深得百官和百姓愛戴。
一個人坐在那裏想了想就笑了。
“很好笑嗎？”寧時遷問他。
待墨研好，德妃又取了筆架上的筆，置於硯池裏蘸飽墨。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見他這般，顧隱也沒繼續追問。
自從她是思涯弟子一事後，九公主府門庭若市，很多人勸也勸不走，不是求，就是磕頭。
聖旨？
*
大趙，九公主府
龍翔宮裏亂做一團。
德妃前來龍翔宮請安時，宮人們正在清理地上的鮮血，整個宮裏都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宮人們各個一臉懼意，噤若寒蟬，端着小心。
“原來思涯是這樣被救出去的。”
“朕寫？”景帝意外。
“屬下去叫人進來？”仝泉問。
進去後，德妃朝景帝行了一禮：“皇上。”
白九霄點點頭：“嗯，看完這兩個，搬去宮裏去吧。”
“還剩兩個了。”
“是的，皇上。”德妃緩步走到景帝跟前。
太醫院的當值太醫全來了龍翔宮，因爲景帝自己覺得不是氣急攻心那麼簡單。
….這樣根本不是辦法，限額二十人並沒有讓情況得到緩解，很多人深更半夜就來府門前排隊，還經常因爲排隊發生衝突。
德妃沒做聲，脣角微微勾着一點弧度，走到龍案前，鋪了一張空白的宣紙於桌面上，然後輕挽袍袖，取了墨錠於硯池，開始研墨。
再然後，應該是在下面關了機關，那個入口瞬間合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德妃含笑點頭：“當然，臣妾也想代勞，但皇上寫的，才叫聖旨，臣妾寫也沒用。”
德妃雍容而笑：“勞煩公公告訴皇上，本宮是來給皇上排憂解難的。”
景帝此時哪還有心情搞這些：“不見。”
景帝氣極，又恐兩人回去後亂說，也直接殺了兩人。
“我就是覺得有可能，所以才這樣問的啊。”
寧時遷懶得理他，在想他母妃說的話。
脈象時緩時急、時強時弱，確實顯示不是氣急攻心而已，但無人知具體是什麼病症。
“皇上，德妃娘娘前來請安。”文德進了內殿稟報。
“如果你對不起他，她肯定甩你兩大耳刮子，決絕離開，絲毫不會拖泥帶水。”
“如何排解？朕記得你並不會醫。”
可一衆太醫都看不出是什麼毛病。
景帝以爲她是要寫藥方，雖心裏對此表示懷疑，但還是選擇靜觀其變。
景帝不解：“這是準備寫出來？”
“多謝九公主！”老人接過藥方，起身朝白九霄恭敬地行了個大禮。
文德只得又進去稟報。
寧時遷垂眸，長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緒，抿了抿脣，未做聲。
顧隱好半天沒回過神。
白九霄活動着痠痛的頸脖：“今日還有幾個？”
前廳裏，白九霄將開好的藥方遞給面前的老人：“按此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每日兩次。”
這一次吐血比前兩次更多，景帝人也比前兩次更難受。
被逼無奈，只得制定規矩，每日看二十人次，多了不看。
顧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寧時遷打斷：“你覺得，如果是我對不起她，以她的性子，還需要找你做戲，騙我恨她？”
對方感激涕零離開。
“聽說你能給朕排憂解難？”
白九霄揚揚袖。
寧時遷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其他太醫都嚇得半死，人人自危。
“公主要不要歇會兒？還是屬下去叫下一個進來？”
然後雙手執筆朝景帝面前一遞。
“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顧隱好奇。
景帝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聽到她這樣說，便讓文德放人進去了。
文德原話回了候在外殿的德妃。
“是。”德妃頷首。
“我能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寧時遷沒好氣道。
顧隱搖搖頭：“不好笑，我只是想着隨時能逃，不用死了，心情好而已。”
乾脆避而不看了。
“臣妾說，請皇上下傳位詔書。”德妃再次將手中的筆遞到他跟前。
景帝的臉瞬時就黑了，怒道：“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臣妾當然知道，皇上也不要激動，以防又要吐血，臣妾也請皇上知道，只要皇上寫了這傳位詔書，遂了臣妾的願，皇上這吐血老不好的毛病，臣妾就能給皇上治好了。”
景帝愕然瞠目，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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