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你可是爸爸的親閨女,我怎麼確定不了?”電話那端,我爸的聲音挑的略顯誇張,更像是掩飾心虛,“你剛生下來,右眼上只有一小片胎記,長着長着就長大了。”
那一刻,我如墜冰窖,徹底僵住了。
這次我完全可以確定了:我爸確實在撒謊。
若我真的一出生右眼就有胎記,那三歲時右眼上的胎記應該就很明顯了;而暗屜照片上的我,右眼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除非,那張照片上的女童根本就不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
我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那張照片背後明明寫着我的名字,怎麼可能不是我呢?
咚咚咚……莫名的,我被自己這個念頭嚇的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
“爸,咱們家還有沒有我兩三歲時的照片?”片刻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試探,“我想看看我小時候的樣子。”
咕咚!
砰!
我話音剛落,電話那端一聲悶響陡然響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翻倒在地。
“爸,怎麼了?”
我心裏一緊。
“沒事沒事!”
“沒,沒什麼!”
我爸和我媽齊刷刷開口。
只是,我爸的聲音明顯有些慌亂,還微微帶着喘息,“我忽然想起來了,你小時候,咱們家搬過家,丟了一本相冊,你四歲前的照片全丟了……你這孩子,大半夜的,怎麼又想到看小時候照片了?”
至此,我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家裏人確實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心裏難受的很,嗓子兒更是堵的厲害,但我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先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又問了問奶奶那邊現在的狀況。
見我不再追問,我爸很明顯鬆了口氣,說自從那天給我打過電話後,奶奶的病房就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出現那些詭異的符號和紙人,那些鬼鬼祟祟在病房四周轉悠的人也消失不見了,真是奇怪的很。
“大仙的人果然厲害。”
我心中稍安,脫口道。
“柳大仙?”我爸的聲音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似乎十分意外,“那些人,都是他趕走的?”
我知道瞞不住,只能點頭承認。
然後,我爸那端就莫名沉默了下來。
直到我叫了幾聲,我爸像是才猛然回過神來,說了句知道了,又草草催促我趕緊睡覺。
顯然,我爸有什麼心事……
我知道再追問也無益,便乖巧要掛電話。
“君君!”我剛要掛電話,我爸忽然又叫住了我,語氣微微帶着惆悵,“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們的命根子,你一定要有判斷是非的能力,一定要好好的!”
我重重點了點頭。
接着,我莫名紅了眼眶。
我爸性格樸實,很少煽情。
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是不是感覺到我的異常了,想要叮囑我些什麼,又不能明說?
我怕我爸聽出我聲音哽咽了,趕緊掛斷了電話。
老宅堂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之中。
我則翻來覆去看着手裏的照片,也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恐慌和謎團之中:照片上的女童,到底是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她會是誰?
先是奶奶,現在是我爸和我媽,他們爲什麼要對我撒謊?一個胎記而已,他們到底想要隱瞞什麼?難不成,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掩蓋奶奶隱藏着的那個祕密?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我想的腦袋都要炸了,卻始終理不出個所以然。
無奈,我只得先把這個疑問暫時擱置,將那張照片藏了起來,打算先想辦法安全度過今晚再說。
一轉頭,我就看到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紙人。
紙人的身高、形態,包括高矮胖瘦,都做的惟妙惟肖,像是跟我奶奶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這個手工,一般紙紮匠做不出來。
顯然,背後那些人的身份都非同尋常……
盯着紙人看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我今晚一進屋,紙人就站在方櫃子前,我也是因爲紙人才找到隱藏着的暗屜和照片。
這個紙人,是背後那些人用來嚇唬我離開老宅的。
那麼,許鈞哲應該是利用了這個紙人,引它讓我找到了奶奶藏在暗屜裏的女童照片!
也就是說,讓我發現這張藏起來的女童照片,應該是許鈞哲和胡衍之在我來老宅第一晚故意讓我找到的線索。
“難道,奶奶隱藏了十幾年的祕密,都跟這張照片有關?”我喃喃道:“可是,一張照片而已,又能隱藏什麼祕密?”
呆呆盯着照片看了許久,我始終不得要領,只能先將照片藏好,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堂屋,然後將紙人一把火燒掉,將屋門牢牢從裏面鎖死,這才和衣疲憊躺到了牀上,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天奔波了將近三百公里,半夜又折騰了大半天,頭剛挨着枕頭,立刻就睡着了。
而且,一腳睡到了天亮。
等到天亮時,我忽然被凍醒了。
我睡眼惺忪睜開眼去找被子,打算蓋上被子繼續悶頭睡一會兒,但就在我伸手拉被子的那一刻,我猛然瞪大了雙眼,僅剩的一點睡意頓時被嚇的乾乾淨淨,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因爲,此刻我全身上下,竟然未着寸縷,到處都是光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