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乖乖點頭。
雖然我看不到自己的狀態，但我想我此刻的狀態一定很差，全身軟的厲害，聲音也軟的厲害，心臟一直在狠狠撞擊着，慌的厲害，也憋悶的厲害，隨時都能一頭栽倒。
扶着我坐好之後，凌耀祖轉身走向棺材，在棺材裏摸索了半晌，忽然低低“咦”了一聲。
“凌先生，怎麼了？”
我一驚問。
不等凌耀祖回話，我立刻強忍着全身的虛軟起身，快步走向小棺材，急急朝凌耀祖手裏看去。
“那具骸骨懷裏抱着的東西，只，只是一塊紅色的手帕？”看到凌耀祖大掌中的東西后，我略微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是失望和疑惑，總覺得事情不會太這麼簡單。
“這不是手帕。”凌耀祖眉目平穩沉邃，“這是鸞鳳譜。”
鸞鳳譜？
我吃了一驚。
那不就是婚書嗎？
骸骨死死抱在懷裏的，竟然是一方婚書？
“這是誰的婚書？”我從凌耀祖的大掌中小心翼翼捏起那方紅色手帕，疑惑重重，“不管這棺材裏的是誰，可既然她已經夭折了，爲什麼要將這份婚書一併下葬呢？”
說話間，我已經將那一方紅色手帕打開了。
打開之後，才知道這“紅色手帕”竟然一方紅色雲錦，織造精細，暗紋浮動，上面繡着一隻綵鳳翩然欲飛，卻眼角泣血，轉頭回望，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下面有一行用金色絲線繡出來的小篆：待君開竅之日，吾願枕前發盡萬般願，直待黃河徹底枯。
這就是婚書？
怎麼跟我之前瞭解的不大一樣？
若是以綵鳳喻女方，那麼下面這一行小篆就是男方發下的誓願——這死去的黎君是女方的話，那男方是誰？
還有，爲什麼要等對方開竅？是等黎君長了，情竇初開的意思？
“這帕子下面還有東西。”
凌耀祖修長手指指了指雲錦右下角。
我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雲錦右下角，是一株暗紋繡成的木樨，以金絲爲花，以青絲爲枝葉……等等，那青絲是……
“這青絲是……頭髮？”我用手撥弄了那青絲幾下，終於確定了內心的疑惑，擡頭驚呼。
“是！”
凌耀祖點了點頭。
淡掃蛾眉朝畫師，同心華髻結青絲。
莫名的，我就想到了蘇曼殊的這句詩。
這是一份很特殊的婚書。
很另類，也很深情。
只是，如果這骸骨真是黎君，那她夭折時也不過三歲，到底是什麼男人，會對一個三歲的女童情根深種？
“我看不像。”凌耀祖眼瞳深黑，沉邃似海，擡眼沉沉看向我，“就算你奶奶再着急，也不至於急着給一個三歲的孩童定婚。小君，我覺得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我疑惑問。
“這婚書，會不會是寫給你的？”凌耀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眼瞳沉斂深邃，沉的彷彿能把我壓垮似的。
什麼？
這份婚書是寫給我的？
“如果是寫給我的婚書，那是哪個男人寫給我的？”我苦笑着搖頭，“我長這麼大就談了許鈞哲這麼一個男朋友。還有，我跟奶奶在一起這麼多年，奶奶從未提到過……”
話說到這裏，我的嘴脣顫了顫，終究又沉默了下去。
一個個忽然炸出來的謎團。
奶奶隱藏了十幾年的巨大祕密。
這個夭折的、真正的黎君。
包括奶奶抽掉我的靈根，也抽掉了我的記憶，早早將我送到了城市，讓我再也不要回去……
其實，奶奶從頭到尾都在瞞着我什麼。
而我心底也已經確認，這具棺材裏的小骸骨，其實才是真正的黎君——應該是她三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夭折了，奶奶將她的屍骨埋葬在了小西山，然後又讓我“變成”了黎君。
我是哪裏來的？
我不知道……
心虛。
委屈。
不解。
各種情緒在我心中翻騰，叫囂，無論我如何壓制，它們都死死將我裹在其中，狠狠撞擊着我的每一根神經。
“小君，折騰這麼久了，睡一會兒吧？”見狀，凌耀祖的大掌握住了我的手，命令手下人拿走了那具骸骨，又一把撈過了我，抱着我和衣躺在了牀上，在我耳側低聲道：“睡吧！”
長這麼大，只有柳青臨這麼抱我睡過覺。
我的心瘋狂跳了起來，聲音驚惶，卻偏偏軟綿的不行，“凌先生，男女有別……”
“別動！”
凌耀祖長臂箍緊了我，聲音性感而低沉，“我只是抱着你睡覺，不會做其他的事。”
“凌先生，你放開我……”我緊張的心悸，在他懷裏掙扎着，試圖從他懷裏掙脫。
嗯。
凌耀祖忽然悶哼了一聲。
那聲悶哼，帶着掩飾不住的慾望。
“小君，我想親你。”梁耀祖忽然將我調轉了個個兒，讓我面對面對着他，眼神充滿侵略，暗沉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