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叔發瘋是因爲奶奶？
可奶奶已經出事了，大柱叔發瘋跟奶奶有什麼關係？
“小君君，你先讓開，讓我來跟嬸子說。”白子岐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起身，他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牀上，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問，“嬸子，我理解你，你現在心裏肯定特別記恨小君吧？”
“我……”
大柱嬸兒翕動了一下嘴脣，欲言又止。
她看我的目光依舊滿是怨憤和冷意——很明顯，她還因爲大柱叔發瘋的事怨恨我，一時無法釋懷。
“嬸子，你要記恨小君這你丫頭你可就錯了。她知道大柱叔出事，瘋了一樣就朝這裏衝，等着趕來救人呢！”白子岐看看窗外看熱鬧的人影，意味深長道：“窗外的人不少，知道你家事邪，那個也不敢進來救你。小君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仗義了。”
白子岐堂堂五仙之一的白家少爺，爲了幫我說服大柱嬸兒，到底還是低下了身段。
凌耀祖眼瞳沉邃看着他，並未開口。
大柱嬸兒看看我，臉色微微鬆緩，不過依舊沒有出聲。
白子岐又嘆口氣道：“再說了，程老太婆那脾氣，有什麼她也不會告訴小君，小君這丫頭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被你記恨上了，多虧啊！現在程老太婆昏迷不醒，小君就更不知情了。你就算怨恨小君，好歹你也告訴她大柱叔怎麼回事，對吧？”
“小夥子，你說的也在理……”
大柱嬸兒遲疑着說。
“那是自然。”白子岐趕緊點頭附和道。
趁大柱嬸兒不注意，白子岐回頭衝我擠了擠眼，又起身將我拉到牀邊，讓我挨着大柱嬸兒坐下。
我鬆了一口氣，想回白子岐以微笑，又覺得眼眶熱熱的，趕緊別過了臉，不想讓白子岐看到。
“小君，你也別怨恨嬸子。”大柱嬸兒擦了一把眼淚，佈滿滄桑的臉上滿是無奈和愁怨，歉疚道：“你大柱叔是家裏的頂樑柱，自從他瘋了後，我們一家老小全靠我一個人忙裏忙外，累死累活的。前幾天起，你叔的瘋症越發嚴重，今天又這樣……嬸子是一腔苦水無處倒，所以才埋怨了你幾句，你別放在心上，也別怨嬸子。”
“嬸子，我都懂。”
我攥緊大柱嬸兒的手，重重點頭。
在農村，男人是主勞力，大柱叔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大柱叔一人支撐。現在大柱叔瘋了，家裏肯定天都塌了。
大柱嬸兒點點頭，眼淚又淌了下來。
屋內，氣氛更加凝重了。
我先聽大柱嬸兒發了一通牢騷，最後纔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嬸兒，你跟我說說，奶奶出事後，大柱叔怎麼了？”
大柱嬸兒瞥了一眼尚在昏迷的大柱叔，習慣性嘆息了一聲，終於把大柱叔發瘋的經過告訴了我：
“你奶奶出事當天，你大柱叔在屋裏坐立不安的，隔一會兒去村口看一眼，隔一會兒去村口看一眼。我問他看什麼呢，他說：看看來了沒有。我又問他看看什麼來了沒有，他又不肯說了。”
“我當時沒在意，以爲他發神經呢，就自己忙去了。一直到了晚上，你叔失魂落魄從外頭回來了，嘴裏一直嘟囔着：沒有，沒有，程半仙騙了我，她騙了我，沒來！”
“我問他程半仙騙他什麼了，他又不肯說了，跟失了魂兒似的回到屋裏倒頭就睡，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睡到第二天半夜，他忽然醒了，砸開村頭小賣鋪，買了一大摞黃紙和紅紙，畫了大一堆符紙一樣的東西，把家裏的門窗，裏裏外外，全部給貼上了符紙。”
“我問他發什麼瘋，跟他說話，他都跟沒聽到似的，只是不停的貼符紙，直到……”
說到這裏，大柱嬸兒話頭一頓，眼裏閃出了更大的惶恐，目光不由自主從尚在昏迷中的大柱叔身上劃過，嘴脣緊張翕動着，張了幾次嘴，都沒把後面的事說出來。
我和白子岐、凌耀祖對視一眼，柔聲安撫，“嬸兒，有我們在呢，別怕！後來怎麼了？”
或許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大柱嬸兒使勁嚥了一口唾沫，又滿臉惶恐說道：“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睡醒，發現你叔不在炕上。我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哪兒都找不到他。”
“當時我快要急瘋了，就喊來幾個鄰居一起找，找了大半夜，才發現你叔他，他就躲在家裏的衣櫃裏，頭朝裏，撅着屁股朝外，腦袋死死紮在櫃子裏，怎麼拽都拽不出來！”
“後來沒辦法了，我找了幾個年輕後生，這才把你叔從櫃子裏拽出來了……”大柱嬸兒又頓了頓。
這時，她臉上閃過一陣巨大的惶恐，嘴脣微微翕動着，牙齒也咯咯作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似的，半晌都沒擠出一句話來。
“然後呢？”我也莫名跟着緊張了起來，急急追問，“大柱叔在櫃子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