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傅海搬來一個梯子,爬上了宅院內最高的屋頂。
傅海站在一旁撐着油紙傘,爲徐明秋遮擋本就不怎麼曬的陽光,徐明秋半躺在屋頂上,左手端着一個手捧小茶壺,右手喫着簡單的小喫。
“怪了,自從咱們進入京都以來都十幾天了,諾達的京都就一點事兒都沒有發生,想喫個瓜都這麼難。”
徐明秋的這句話,有着他特殊的含義。
京都是什麼地方,大夏國的國都,全國每天要發生多少件事情,就沒有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發生嗎?
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同文帝爲某件事國家大事發愁到睡不着,一把一把地掉頭髮,徐明秋就想笑。
想象着同文帝變禿後的模樣,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世子,不是京都沒事兒,而是咱們不找事。您要是真的無聊了,出去轉轉,管他什麼大人的千金,尚書的小妾,拉回來辦了再說。”
徐明秋皺着眉頭看向傅海,總覺得傅海的溫文爾雅都是裝的,內心中住着數不盡的小流氓。
“傅海你要是忍不住就說話,本世子給你嫖資,找個百八十個姑娘好好地放縱一把。前兩天,咱們去勾欄一條街的時候,你還叫……叫什麼來的?”
“白灼”
“對白灼,那眉來眼去的勁兒,嘖嘖嘖……我都看不下去。”
過大年大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徐明秋一邊和傅海逗着悶子,一邊看着遠處大街上人來人往。
叮噹,叮噹……
一串響亮的鈴鐺聲響起,引起了徐明秋和傅海的注意。
爲了看的更清楚,徐明秋站起身,走到屋頂的最高處,踮着腳望去。
眼中……
一名身着紅色內襯銀色盔甲的騎兵,背上插着三支旗幟,胸前掛着一個紅色的包裹,不顧街道上衆多的行人不停地抽打着馬匹。
一臉緊張急迫的表情。
“閃開,閃開……”
“剛離開沒幾個月,京都的治安這麼差勁兒嗎?一個小小的騎兵都敢大鬧京都嗎?他是誰的部將,沒聽說有穿紅襯銀色盔甲的騎兵營。”
徐明秋確實繼承了前者的所有記憶,很多都是些小兒不宜的畫面,真正有用的並不多,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爲了吊出傅海的解釋。
“這是每個國家都有的傳令兵,非傷害到國之根本的大事,絕對不會動用傳令兵的。看樣子應該是大夏國征討北域的戰爭失利了。”
徐明秋瞪着大眼看向傅海。
“你怎麼知道是大夏國戰敗了,我辛辛苦苦準備了那麼多軍餉糧草,他們要是戰敗了,我的付出不就是付之東流了嗎?”
傅海指着傳令騎兵的背影。
“世子您看,這個傳令兵臉部黝黑,腮部呈暗紅色,明顯是久居邊疆風吹日曬造成的。還有你看,馬屁股和馬腹的位置,屁股小後腿粗壯有力,腹部偏袒,卻看不出意思偏瘦。
典型的北域馬匹的樣子,再有就是……”
“嘚嘚嘚……”徐明秋打斷傅海的話,很不服氣地看着傅海指的方向。“距離這麼遠你都能看出個一二三,不想想我能看到嗎?傅海逗悶子本世子沒什麼話說,忽悠我,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世子忽悠是啥意思?”
“管它什麼意思,你是怎麼看出來這些的。”
傅海聽出了徐明秋的意思,不想自吹自擂,又不能不說。
“其實也沒什麼,修爲越高眼力,耳力,感知力,都會變強的。想看到這些東西,事情沒什麼難度。”
“哎呦我去,膽肥了,你敢笑話我修爲沒你高。”
知道大夏國發生了大事,徐明秋的心情出奇地好。他並不是一個見不得別人過上好日子的人,而是希望通過國家大事,改變他當下的情況。
人活着無非兩個目的,要麼折騰到死,要往死裏折騰,否則人生怎麼能圓滿。
這件大事正是徐明秋久等的事件,他可以通過這件事,把失去的東西,從同文帝的手中再拿回來。
咚咚咚……
宅院的大門被敲響。
徐明秋與傅海對視一眼,徐明秋在考慮是誰來找他,傅海在等着徐明秋意見,決定要不要跳下去開門。
現在的我無官一身輕,滿朝文武躲着我還來不及那,會是來看我。
“傅海你怎麼看?”
“世子,無論來人是誰,要麼見一面,要麼不見面兒。看能解決問題嗎?”
“讓他敲吧,當作沒有聽到。”
徐明秋再次看向大街上,已經看不到傳令騎兵的身影,只能聽到遠處傳來時有時無的叮噹聲。
宅院大門被敲打了半天,沒有人給開門,也沒有人應答一句,敲門的人氣急敗壞。
用腳踹門。
又踹了好一會,還是一樣,彷彿他進入的宅院本身就是一座空宅院。
咚咚咚……
“世子,讓我去看看,把他打發走先。”
徐明秋也是一個倔脾氣,好好地敲門他還能忍受一下,當他聽到門發出不一樣的聲音,便聽出了其中的不對。
“讓他敲,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我徐明秋之前靠父親,父親離世後他們欺負我,後來我特麼地站起來了,都特麼的老實了。現在我剛被罷免的乾乾淨淨,他們還特麼欺負我。
只要他不嫌棄踹得腳疼,我特麼就不心疼家裏的大門。”
典型的和對方槓上了。
咚咚咚……
連續幾次地踹門,踹門的聲音越來越不對,聲音中夾雜着吱吱聲。
傅海的修爲高於徐明秋,聽力自然也高於徐明秋,很明顯吱吱聲只有他一人聽到了,徐明秋根本就沒聽到。
“世子,還是讓我去看看吧,萬一大門真扛不住了,沒大門很不安全的。”
“扛不住就扛不住,咱們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怕鬼不成?”
“我到時候不怕鬼,我就怕鬼怕你。”
看着徐明秋陰晴不定的表情,傅海知道,在家世子殿下又被邪驢附體了。萬萬在這個時候,傅海會明智地選擇閉嘴,只要不是徐明秋問的話,打死他也不會說半句。
咚咚咚……
徐明秋索性閉眼躺好,想伴着巨大的敲門聲安然入睡。
這邊剛躺下,大門那兒便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咣噹……
剛閉上眼的徐明秋,猛地睜開眼睛望着傅海。
心領神會的傅海,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沿着竹梯爬下去。
傅海的動作很快,一路小跑地來到大門口。
這裏一定有人會問,傅海的修爲高出徐明秋那麼多,竄高跳矮,每幾下就能到達門口。爲什麼要沿着竹梯下去,再一路小跑地跑到門口。
那是因爲,京都內沒有知道傅海有修爲在身,當然要繼續僞裝成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小書童。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京都內除了徐明秋和傅海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東籬人。
如果有,那就是徐明秋和傅海都不認識的東籬人。
傅海來到門口,當時就傻了眼,東籬王在京都購買的別院大門轟然倒塌,誰敢得不知道。
虧我剛纔還和世子殿下吹噓眼神好,現在好了,大門被人弄倒了,誰敢的,不知道。
就在傅海一籌莫展的時候,大門外,探出一顆腦袋,看到傅海第一眼,傻呵呵地笑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受同文帝委託前來和徐明秋打好關係的八皇子李如爲。
現在好了,徐明秋的面兒還有沒有看到,人家大門都給拆掉了。
“嘿嘿……”
爲了不被徐明秋知道,八皇子扒着沒有門框的大門。
“傅海,明秋哥在家嗎?大門真不結實,沒敲幾下就倒下了。這麼大的東籬王別院,怎麼連一個下人都沒有,敲了半天門,門房也不出來開門,真沒規矩。
幸好他們是明秋哥的下人,要是本皇子府上的下人……”
八皇子沒有進門,就探着腦袋說了半天。
內容總結起來很簡單。
說到底,是門不夠結實。本皇子敲門,是因爲門房不給開門,所以門壞了,應該由門房負責。既然門房是徐明秋府上的下人,就等於是明秋哥家中的私事。
嘚啵,嘚啵,嘚……
傅海早就聽出來八皇子表達的重心,有幾次想要打斷八皇子的話,愣是插不上嘴。沒辦法做了壞事的八皇子,嘴太硬,啊不,是太碎,不好插。
“八皇子殿下,八皇子殿下……”
傅海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機會,強行插嘴道:“我家少爺在家,只是他正在氣頭上,您也知道,這不是剛被罷官嗎?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
傅海本是好意,不想看着八皇子撞到槍口上,在他的認知中,八皇子是一個不錯的人,值得深交一下。
便想迂迴地告訴八皇子,勸其離開,等徐明秋氣消了再來。
八皇子聞聽,看向倒地不起的大門,想起了被徐明秋支配的恐懼。
“多想傅海提醒,本皇這就走,過幾日再來。”
“小八子,咱們哥倆有段時間沒見了,哥哥我甚是想念。你來看哥哥,踏門而入,哥哥真的很開心。”
徐明秋陰沉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