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喫飯鞏固親情是必要的,但徐明秋沒有忘記北域之行的任務是什麼,他是來和北門部族談聯合的,欲要做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單憑個人勢力想在這紛亂的大陸上站穩腳跟談何容易。
還有一點是,哪怕徐明秋成功趕走了同文帝,還沒有大乾王朝,還有儒地文都,還有西月古國,還有北域,西海,南疆。
如果是剛初出茅廬時的徐明秋,一定會見好就收。現在的他在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知道所有的事情要看的更廣闊,要看的更加全面。否則會在某一個不小心的錯誤下,成爲一名冤死在歷史中的一員。
初步和北門部族打成共識之後,徐明秋可以確保北域有自己的人存在,那怕北域真的要圖謀整個東洲之地,出來時間上的問題,還需要考慮內部的問題。
只要他們考慮,就給徐明秋準備和思考的時間。
雖然知道北門長石從北門部族的角度出發考慮,不一定能給徐明秋爭取多大的時間,單單能猶豫一下,就是給徐明秋爭取到了最大的時間。
談,還是要談的,哪怕是自己的親舅舅,在沒有利益最大化的情況下,北門長石也不會拿着整個部族的命運做賭注,跟着徐明秋去胡鬧。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經不是腦子一熱就會義無反顧去做的年紀。
這一點徐明秋也明白,所以他決定循序漸進,一點點的突破北門長石,必要的時候,來一場北門部族的全員動員會。
徐明秋,北門禾,北門初,三人不急不慢的走出王庭大帳,至於北門長石,因不甚酒力昏睡在酒桌上。
按照道理來說,徐明秋的酒量很一般,更不不是北門長石的對手,奈何他被北門長石狠狠的揣上一腳,便決定在酒桌上找回顏面。
趁着外出撒尿的時候,遇見了正在閒逛的傅海。一問纔是,傅海被北門熊三拉去喝酒,本不想喝酒的他,喫下了一枚自制的解酒藥,將北門部族的酒量最好的北門熊三喝得人仰馬翻。
於是乎,徐明秋計上心頭。
“還有解酒的藥嗎?”
“有啊!”
“給我兩顆!”
連喫兩顆解酒藥的徐明秋回來之後,愣是將便宜舅舅喝的五迷三道,直到人事不知。
他這點小伎倆,北門禾不一定能看不出來,北門初一眼便識破了。雖說喫解酒藥算犯規,畢竟徐明秋沒有做出任何對北門部族的不利的事情,也沒有半句不利於北門部族的話。
北門初只是默默地觀察,想看看徐明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喫喫該喝喝。
其中有一次,徐明秋和她的眼神在無意之間撞到一起,北門初的臉瞬間變紅了,轉過頭去,不敢再多看徐明秋一眼。
徐明秋喫解酒藥的事情,北門禾一點也沒看出來。不過,她對徐明秋和北門初之間某些情緒上的變化,觀察的不是一般的仔細,甚至將北門初當做自己的嫂子看待。
兩人將北門禾送到她的大帳門口,北門初以祭司大帳內還要事情要處理,便匆匆地離開。離開的時候,徐明秋秉着禮貌相送的目的,又無意間和北門初對視了一眼。
這一切都被北門禾看在眼中。
“哥哥,你要進去坐坐嗎?”
面對妹妹的邀請,徐明秋不知所措。本就是兄妹的他們,哥哥進入妹妹的房間再正常不過。問題是,北門禾尚未成年,已經是花季少女的年齡。
他們之間兄妹的關係,整個北門部族只有這幾個人知道,萬一要是被部族的其他人看在眼中,再胡思亂想的亂嚼舌根,北門禾的人設怎麼設定。
讓徐明秋意外的是,小小年紀的北門禾,對男女之間事情如此豁達。
“哥哥別怕,北門部族雖然一直在學習東洲的文明,根本上還是北域的作風。別說我請你進入大帳,就算請別的男人進入大帳,他們也不會說什麼。因爲我們北域自古從上,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徐明秋被妹妹北門禾說得老臉通紅。
都開放到了這種程度?
自我懷疑中的徐明秋,猛地感覺有人拉扯,發現北門禾緊緊地拉着他的手,進入了她居住的大帳。
進入大帳,徐明秋就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與其說是北域人常住的大帳,不如說這是一間安置在北域的東洲人房間。
這……
徐明秋詫異的目光沒能引起北門禾的驚訝,倒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自豪。
幫徐明秋採茶的同時說道:“哥哥,我的房間進入的男子又有區區六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舅舅,剩餘的都是……”
她本想說剩餘的都是冒充你的人,或許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神情有些木然。徐明秋自然知道其中的問題,沒有沿着這個話題繼續說,錯開話題道:
“妹妹做得對,女兒家的閨房,本就是一個既神祕又嚴禁男子出入的房間,哥哥已經見識過了,我們還是出去吧!”
前面的話,北門禾聽得心安理得,後面的話感覺心裏有些難受。
畢竟東洲和北域在文化上有着很大的差異,哪怕北門部族一直在學習東洲的問題,他們也只是學到皮毛,沒有學習到其中的精髓。
北門河沒有將徐明秋的這段話放在心上,畢竟他們是兄妹,哥哥對妹妹的清白和名譽有保護,是出自哥哥對妹妹的愛。
“我這個大帳舅舅曾經吩咐過,它是除了王庭大帳,大祭司大帳,老先知大帳之外最安全的地方。我請哥哥進入房間,目的只有一個,想和哥哥說一說心裏話。”
徐明秋略一沉吟,感覺北門禾的話中有話,便不再推辭,坐在北門禾的對立面。
“小妹有什麼心事說來我聽聽。”
未開言,先落淚,徐明秋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孃親,已經去世了,就在生我的那天晚上。”
晴天霹靂陡然而至,徐明秋萬萬沒有想到,北門長石千方百計地隱藏,卻被北門河用最直觀的話說出來。這個結果徐明秋不是沒有猜到過,而是不敢去想,不敢去相信。
他是一名穿越者不假,在他的靈魂和本主徐明秋的肉體記憶結合之後,穿越後的徐明秋對這個世界的情感遠超於他的前世。
否則他也不會在確定北門禾就是自己妹妹的第一時刻,表現得那樣的真誠。有些時候情感的問題是不能弄虛作假的,特別是在兩人是血緣至親的時候。
不需要太過複雜的表演,只要稍微有一點的情感是假的,便會被人察覺到。
徐明秋整個人木訥的在當場,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沉着定氣後說道:“孃親是怎麼離開的,只是因爲單純的難纏,還是因爲有人從中作梗。”
徐明秋能猜的這一點不足爲奇,這也是北門禾考慮的一點。
她某個櫃子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之後,推到徐明秋的面前。
徐明秋瞅着盒子中的東西,看到再熟悉的不過的一件東西,那是一個令牌,上面寫着:東籬王府腰牌。眯着眼睛懷疑道:“你說是爹派人乾的?”
“不清楚,好在外公爲人精明,使得其中的陰謀,這才免於北門和大夏國之間發生一場大戰。東洲有句古話,出師有名。如果我們北門部族真拿這件事去大夏國討一個說法,李聖泉會拿爹怎麼辦?”
徐明秋自然知道絕不可能是徐之坤敢,這種劣質的計謀放在東洲,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得明白。
放在北域就不一樣了,好在北門的老族長有先見之明,沒有延續上一任族長遺留下來的路繼續走,而是走上一條拳頭硬,腦子靈光的道路。
在北域拳頭硬確實能打出一片天地,出了北域會怎麼樣,比他拳頭硬的人多了去了。
“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根據時間推算,那時候,爹正帶着東籬大軍北上,與北域開戰。那一戰稱不上有多大的規模,拖得的時間很長。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爹受到了大夏國朝堂和李聖泉的雙層壓力。”
徐明秋略一思索。
“其目的,就是爲了讓娘安全地生下你。如果周文帝從中作梗的話,以爹的脾氣一定會帶着東籬大軍南下,直搗大夏國國都。綜合分析的話,最大的收益者並不是同文帝李聖泉,他,爹,外公,三者都是棋子,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談完這些後,徐明秋這才提起那句,一直不敢問的那句話。
“孃親,葬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