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唐卿回頭看了看劉美，劉美沒動靜。
“楊三青，砍了。”
楊三青可不管那麼多，提着還帶血的軍刀走過去，一刀下去，小吏的血飈出去半米遠。
腦袋落到地上，嘴巴還一張一合，彷彿要說什麼一般。
張唐卿的這一招，徹底把圍在永豐倉四周的百姓嚇住了。
張唐卿走到第二個小吏面前，“糧食呢？”
“小，小，小人，不，不，不知。”
“砍了。”
又是一個。
蔡永奎知道，只要張唐卿這樣問下去，總會有人扛不住壓力，全盤招供。
“張唐卿，你不能殺人，未經有司審訊，不能殺人。”
“今日，乃是軍律。”
張唐卿又走到了下一個，“只要你說了，今日不行軍律，交於有司處置。”
小吏磕頭不斷，“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們的都頭，都是他把糧食賣了。”
“誰是都頭？”
小吏指了個吏員。
“知道賣給誰了嗎？”
“知道知道，城西陳家糧店。”
張唐卿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跪倒一邊。”
“徐良，帶兵，圍了陳家糧店。”
“得令。”
張唐卿又走到那個都頭旁邊，“除了陳家，還有誰。”
都頭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還有蔡判官家的糧店，永豐倉的糧食，都被這兩家運走了。”
蔡永奎就知道會是這種結局，隨即，緩緩的倒了下去。
“你帶人，親自把蔡家的糧店圍起來，反抗者，殺無赦。”
都頭立刻磕頭如搗蒜。
張唐卿說道：“把兩家的存糧清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湊夠永豐倉的糧食，不夠的，讓這兩家賠。”
章得象忽然說道：“既如此，張大人，你就一起幫着查一下剩下的二十四個糧倉？”
“非本官的差事，下官告退。”
開封府內，一共有類似永豐倉一樣的糧倉二十四個，存量約在四百萬擔左右，如果清查一遍，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人。
張唐卿纔不會這麼傻，幫別人做嫁衣裳。
張唐卿連殺三人，揪出永豐倉的碩鼠，瞬間傳遍了開封府的大街小巷。
誰還敢鬧事？要行軍法啊。
城內迅速安定了下來。
張唐卿慢慢走着，往家裏走去，一路上，很多百姓見到張唐卿，紛紛彎腰行禮。
當然，也有人吐口水。
這都不算什麼，罵我又如何？
張唐卿一進門，王柔捂着鼻子說道：“你身上什麼味？”
張唐卿這才注意到，砍人時，小吏的血濺到了身上，估計是血腥味。
“沒事，可能是髒了。”
王柔忽然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正在幫張唐卿整理衣衫的王蓉也跑了出去。
張唐卿搖了搖頭，這倆人，看到我就想吐？
片刻功夫，王蓉回來了，臉色蠟黃，大冷的天，額頭上還有汗水。
“蓉兒，生病了？”
王蓉笑了笑說道：“沒有，可能喫壞了肚子。”
張唐卿對外喊道：“蘭子，蘭子。”
“出門告訴楊三青，去請個大夫過來，你嫂子生病了。”
“哪個嫂子？”
“倆嫂子。”
蘭子無奈的低下頭，佝僂着身子，“真是沒辦法，到底是我照顧她們，還是她們照顧我？”
萬綺紅出門笑着說道：“你和翠兒繼續練琴，我去喊人吧。”
王蓉很享受這種關心，以至於連正事都忘了，“忘了說了，剛纔楊三青進來說，老家來人了，一個叫黃祖成的人說是你舅舅。”
張唐卿愣了一下，黃祖成？名字這麼熟悉呢？
腦海中，黃祖成的信息被翻了出來。
張唐卿拔腿就往外跑。
門房內，四個人正坐着喝茶。
張唐卿一見到黃祖成，就認了出來，雖然七八年沒聯繫，雖然黃祖成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但還是和張唐卿腦海中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張唐卿一進門房，黃祖成等四個人立即站起來，緊張的整理着衣衫。
粗布麻衣，再如何整理，都無法讓它順展開來。
黃祖成緊張的問道：“你是釘子？”
張唐卿紅着眼睛，雙手交叉，舉過頭頂，彎腰九十度，“外甥張唐卿，見過大舅二舅。”
黃祖仁高聲叫道：“大哥，俺就說外甥不會不認咱，俺就說外甥不會不認咱。”
黃祖仁後面一句話裏，已經帶了絲絲的哭腔。
黃祖成一下拉住張唐卿的胳膊，眼裏開始泛出淚花。
“真是釘子，真是釘子，幾年不見，釘子長成了大小夥。”
“大舅，二舅，快快進來。”
黃祖成立刻拉過身後的年輕人：“這是你表哥黃旗和你表弟黃壽。”
黃旗和黃壽，應該是讀過書，立刻作了個揖，“見過張大人。”
張唐卿一把拉住黃旗和黃壽的胳膊，“自家兄弟，喊什麼大人？來，咱們進去說話。”
繞過照壁，一進院一進院的往裏走，黃祖成等人的眼睛不夠看了，看什麼都稀奇。
“釘子，這是你置辦的產業？”
“是啊，這不是明年我爹爹也要過來考試，就提前置辦了些產業，爹爹知道您二老過來嗎？”
黃祖成尷尬的笑了笑。
自從張唐卿的母親因難產而亡後，張家和張唐卿的母族那邊已經斷了聯繫，七八年沒有了來往。
王柔得知張唐卿的母舅過來，站在三進院門口，盈盈下拜，“見過兩位舅舅。”
張唐卿解釋道：“這是您外甥媳婦。”
黃祖成尷尬的搓了搓雙手說道：“你看看，第一次見面，當舅舅的也沒準備見面禮，釘子家裏的，你莫怪哈。”
黃祖仁拉了一下大哥，嫌棄大哥不會說話，釘子是小名，如今已經是大官人了，如何能再喊小名？“唐卿媳婦，我和你大舅以後給你補上。”
王柔本來已經吐夠了，但是當聞到黃家四人身上的味道後，又開始嘔吐不已，她身後的王蓉也捂着嘴巴跑了。
張唐卿一下皺起了眉頭，王柔不是這樣的人啊，爲何今天這麼失禮？
黃祖成的臉色變得不好看，哪怕俺們再埋汰，你躲着吐不行嗎？非得當着俺們的面吐？這是看不起俺們老家的親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