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得到消息的呂正臣，帶領廣備攻城作和弓弩造箭院的管理人員列隊以待。
呂正臣從來沒想到，他有一天能面見天顏，此刻，已經激動的渾身顫抖。
東京作坊大門口，已經貼上了標語：產量是根本，質量是生命。
趙禎指着這兩句話說道：“怎麼感覺有你的風格啊？”
蘇方立刻湊上來，解釋道：“這正是張大人提出的宗旨，軍器監上下奉爲圭臬。”
“話語雖然直白，但朕覺得卻很貼切。”
張唐卿笑着解釋道：“臣要是寫的文鄒鄒的，這幫軍戶和匠戶不見得能理解。”
“也是，和什麼人說什麼話，和不識字的人說駢文，那是對牛彈琴嘛。”
一陣馬屁如潮向趙禎扔了過來。
“微臣東京作坊副使呂正臣，率東京作坊上下，參見陛下。”
趙禎立刻恢復了帝王該有的威儀，點了點頭。
趙禎扶着李八女的手，從馬車上下來，緩步來到呂正臣面前，溫和的問道：“你就是呂正臣？”
“正是微臣。”
“很好，張愛卿說你有一手鍊鐵的好本事，只要你能讓軍器監精鐵產量達到現在的兩倍，朕不吝賞賜。”
呂正臣語無倫次，略帶哭腔的說道：“微臣敢不效死力。”
“起來吧，陪朕進去走走。”
“遵旨。”
趙禎在前面走，後面跟着一大堆大小官員。
呂正臣也是纔到東京作坊，對作坊內還不熟悉，因此，負責廣備攻城作的內侍，主動介紹起了東京作坊。
聽着內侍喋喋不休，趙禎擺了擺手說道：“帶朕去大爐作。”
呂正臣一聽，大喜，鍊鋼，正是呂正臣的拿手好戲。
張唐卿落後趙禎好幾步，他沒興趣去參觀大爐作，都是他玩剩下的東西，呂正臣就能把大爐作安排的妥妥的。
張唐卿問道：“誰是火藥作的主事？”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農模樣的人小跑到張唐卿身邊，跪下：“小人馬六，是火藥作主事。”
“帶本官去火藥作。”
趙禎聽到張唐卿的話，扭頭問道：“你不去大爐作？”
“官家，鍊鋼，呂正臣是行家，臣去看看火藥作，看看能不能提高一下火藥的產量。”
“去吧去吧。”
曹佾看了看兩撥人。
趙禎那一波，十幾個人陪着。
張唐卿這邊，只有趙景晨、徐良和火藥作的主事陪着。
曹佾咬了咬牙，跟在了張唐卿身後。
經過火藥作主事馬六的介紹，張唐卿才知道，火藥作內依然秉承着古人制作火藥的傳統，一硝二碳三硫磺。
只不過在前人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些砒霜之類的有毒之物，作爲火蒺藜、火箭等的填充砒霜，期望能通過毒煙等手段殺死對方。
真是開玩笑開到了國際上，在開放地帶，一點點的砒霜能起多大作用？頂多讓對方咳嗽幾聲。
看着依然在滔滔不絕顯擺的馬六，張唐卿問了一句：“對於改進火藥威力，你們有哪些新成果？”
馬六疑惑的問道：“大人，朝廷下發了火藥配方，咱們火藥作按照規定製造火藥即可。”
“我記得朝廷也有規定，凡是能增加火藥威力的發明或發現，都會給予重獎，你們就沒心動？”
馬六疑惑了，有這道旨意嗎？
趙景晨立刻說道：“回稟大人，確實有這個規矩，但那是太祖建隆八年的規定。”
建隆八年時，大宋尚未統一全國，太祖皇帝正四處征戰，對熱武器的需求量很大，所以，纔會有重獎改進火藥的規定。
如今，天下太平，誰還會在乎軍事？尤其是經過檀淵之盟後，宋遼兩國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期，朝堂諸公更加看不上軍器監了，誰還會執行太祖皇帝時的規定？
“這條規定依然有效，馬六，不要讓本官失望。”
馬六忙不迭的點頭。
來到火藥製作工坊，張唐卿感覺頭皮發麻。
火藥作內的工匠，正用鐵藥碾碾碎木炭、硫磺等物，一股硫磺的味道直衝鼻腔。
碾碎的木炭、硫磺和硝石，經過鐵篩子篩過一遍後，再混合起來，就成了最初級的火藥。
映入張唐卿眼簾的大部分工具都是鐵製工具。
不斷摩擦鐵質工具，會讓工具上帶一層電荷，就是所謂的摩擦起電。
如果把鐵製工具接地，電荷會轉移到大地中，鐵製工具之間不會放電產生火花。
但現代人，誰會認識到靜電的危害？一個搞不好，就是個爆炸的下場。
好在，儲存火藥的器具是木桶，如果是鐵桶，張唐卿打算扭頭就走。
張唐卿隨手拿起一塊硫磺，看到硫磺顏色暗淡，中間夾雜着某些不知名的雜質。
“這是哪裏產的硫磺？”
“是河東路。”
“哪裏產的硫磺質量最好？”
馬六立刻說道：“大人，是日本國，日本國產的硫磺質量最好，製作出的炸藥威力更大一些。”
張唐卿立刻轉頭對曹佾說道：“去問問黃壽，平中泰是否已經出海，如果沒出海的話，告訴平中泰，下半年回來的時候，給本官帶回十船極品硫磺，每斤十文錢。”
張唐卿一說完，馬六差點跌倒，一斤十文錢？怎麼不去搶？即便是河東路的硫磺，每斤價值都超過了三十文錢。
不過，張唐卿並不擔心平中泰會拒絕，你拒絕一下試試？
按照如今大宋海船載貨能力計算，最大的海船是五千料大船，按照一料是一旦的標準計算，就是五千旦硫磺，相當於四百多噸，十艘就是四千多噸，夠用了。
硫磺是制約大宋發展火藥的關鍵產物，除了硫磺外，大宋不缺硝石和木炭。
只要解決完了硫磺，剩下的都好說了。
張唐卿記得，後世很多文獻中說，在火藥中增加白糖，能提高火藥威力，還有用雞蛋清把火藥搓成細小的顆粒，威力也會大增。
至於原理是啥？
抱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