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正典刑,周炳林可能還能活到秋天。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張唐卿,你這個昏官,搞得銀州上下民不聊生,凡是有志之士,恨不得喫你肉喝你血,我只不過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你的人,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人反對你,你早晚要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周炳林,你承認了?”
“承認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
“你造反之事,還有誰知道?”
周炳林鄙視的看着張唐卿,問道:“大人還想讓誰知道?”
“我只想問,是你自己要造反,還是別人授意?”
周炳林內心快速思索起來,如果說林嶽授意他借造反之際,把張唐卿趕出銀州,這件事會不會從造反變成政爭?
如果林嶽成了爲首之人,會不會像上一次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炳林不淡定了。
周炳林看到張唐卿眼中的希望,忽然冷靜了下來。
張唐卿越想得到的結果,周炳林越不能隨便承認,雖然他不知道張唐卿準備幹什麼,但堅決不能承認,自己把事情扛下來。
“沒人了,是學生自己做的決定,爲的是把你的名聲搞臭,並非真的要造反。”
“來人,讓他畫押。”
周炳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在供狀上畫了押。
隨後就是董十八、陳章等烏頭山的頭目紛紛過堂。
最後,張唐卿判決周炳林死刑,周炳林三族之內發配嶺南,董十八、陳章等人刺配充軍。
周炳林的死刑需要到大理寺覈准後才能進行,但林巧兒作爲周炳林的髮妻,將會和臨淄周家衆人一起發配嶺南煙瘴之地。
至於林嶽,張唐卿還是動不了他,但林嶽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了,有個造反的女婿,林嶽的名聲要是好了纔怪。
涇州,夏竦接到張唐卿的密信後,慌忙把范仲淹和葛懷敏找了過來。
范仲淹看完後,一拍桌子,大聲罵道:“賊子敢爾!”
夏竦轉頭看向了葛懷敏,“葛副總管,涇原路可有貪墨軍餉之事?”
葛懷敏的眼神開始躲閃起來。
夏竦一看葛懷敏的樣子,就知道事情八九不離十。
范仲淹不可思議的看着葛懷敏,沒想到,貪墨之事竟然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范仲淹自認爲他算是治軍嚴格之人,德順軍上下,被范仲淹打理的井井有條,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這些貪官污吏之手。
葛懷敏見兩個主官都瞪着自己,趕緊說道:“兩位相公,非下官之責啊,自從下官調到這涇原路,德順軍就是這種狀況,下官無力改變。”
“鎮戎軍那邊如何?”
葛懷敏縮了縮頭,說道:“張知軍治軍極嚴,聽說那邊幾乎沒有剋扣軍餉之事。”
范仲淹差點被氣死,張唐卿治軍嚴格,我范仲淹就是老好人?
老實人一發飆,可就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了,尤其是范仲淹接受過正統的儒家教育,死板方正,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夏竦也沒想到軍中剋扣軍餉竟然成爲了常態。
兩個相公聯手開始整治軍中的不正之風,同時,涇原路一場轟轟烈烈的肅清貪官污吏的行動,正式拉開了帷幕。
張唐卿看着夏竦發來的調令,徹底無語了。
德順軍左廂都指揮使被拿下了,夏竦徵調狄青、王石二人到德順軍任職,狄青爲涇州都監,王石爲右廂軍都指揮使。
涇州都監,和太監楊懷敏的銀州駐泊兵馬司都監的職位相當,但職權完全不同,涇州都監實際上專門負責涇州軍隊訓練的官員,而駐泊兵馬司都監則是監軍。
徵調狄青爲涇州都監的目的不言而喻。
范仲淹對鎮戎軍的戰鬥力非常羨慕,一直想在德順軍內推廣鎮戎軍的訓練之法,但德順軍上下一個蘿蔔一個坑,不好調換人員,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把德順軍上下更換一遍,讓狄青和王石好好整治一番德順軍。
不求德順軍的戰鬥力像鎮戎軍一般出色,只要能比現在有所提高,范仲淹就燒高香了。
張唐卿有點爲難。
同意不同意?
不管是狄青也好,王石也罷,只要調到德順軍,俱都提了一級。
別忘了,狄青和王石都才二十多歲就成爲了大宋的高級武將,會不會太扎眼了?
狄青得到消息後,連夜從清澗城趕了回來。
狄青二話不說,直接單漆跪地,“大人,下官還想跟着您再學習幾年時間。”
張唐卿把狄青扶起來,使勁拍了拍狄青的肩膀說道:“夏相公能把你調到涇州,說明夏相公看重你,對你來說是好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升遷的人生大事面前,不要帶絲毫的私人感情。”
“可下官覺得學的還不夠。”
“哈哈,要是你狄青還不夠,天下就沒有合格的武將了,你應該清楚夏範兩位相公的目的,他們是想讓德順軍學習鎮戎軍,此去,你只要按照之前制定的訓練大綱訓練,德順軍一定能成爲像鎮戎軍一般的強軍。”
“可是……”
張唐卿制止了狄青說下去,張口道:“根據富弼傳過來的消息,李元昊可能會先解決西夏國內的麻煩,纔會出兵青唐。”
去年年底,富弼從西夏回國後,爲了拖住李元昊同意西夏國內的步伐,張唐卿提出了分封吐蕃諸部的想法,想利用吐蕃諸部接受大宋冊封之事吸引李元昊的目光,給李元昊多一個選擇。
就看李元昊是先攘內,還是先安外。
從目前的情報分析,李元昊攘內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沒猜錯,秋天時,大戰該爆發了。”
“和西夏?”
“對,和西夏,我和夏州李元前簽訂了同盟協議,範相公和會州簽訂了同盟協議,如果李元昊要想收復夏州和會州,我們一定會按照同盟協議的要求,協助夏州和會州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