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可下官的身板不夠硬啊。”
“且放心,本官自有計較。”
看着張權一步三回頭的進了驛館,張唐卿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三青,去開封打聽打聽,明日都是誰打算不開眼,給本官上眼藥。”
楊三青一聽,立刻安排人去開封打探消息。
唐介說道:“你啊,該低調點了,別動不動的就和人硬剛。”
張唐卿嘆息道:“本官想低調,可有些人不幹事,就喜歡雞蛋裏挑骨頭,明着是彈劾張權,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我,甚至是夏相公。”
唐介拍了拍張唐卿的肩膀說道:“不說這些事了,晚上去我家,見見你嫂子去。”
“我說,你搞清楚好不好,你只比我大幾個月好不好。”
“大一天也是大,我先走了。”
自從中了進士後,唐介先在御史臺幹了一年,接着又外調爲祥符縣知縣,算是一直在開封府圈子裏打轉轉。
所以,唐介的夫人和子女一直跟着他。
唐介沒有在外面住,而是住在了縣衙裏。
一看到破破爛爛的衙門口,張唐卿徹底無語了,“我說老唐,你就不能修一修衙門?”
“修這個幹什麼?衙門的錢都是民脂民膏,這裏多花一分,別處就要少用一分。”
“賬不是這麼算的,你們祥符縣的稅收應該很充足吧?”
“當然,作爲京畿重地,稅收自然很充足,但也不能亂花。”
“你們衙門去年結餘多少錢?”
唐介想都沒想,立刻報出了五十萬貫的數字。
“老唐,哥跟你說,錢存在銀行,就不叫錢,花出去才叫錢。”
“你這都是什麼奇談怪論?錢存在銀行,每年還能給點利息,萬一將來有個事,也好應急不是?”
張唐卿見左右無人,偷偷對唐介說道:“老唐,別說我沒告訴你哈,你知道我進京接的是戶部右侍郎吧?”
“知道啊,這又怎麼了?”
“戶部會專門成立一個錢莊案,我準備把曹佾調過來任錢莊案的判官,這麼跟你說吧,現在的十文錢能買一斗米,過上三到五年,一斗米要是低了十五文,我輸給你一萬貫。”
唐介忽然愣住了,然後大吼道:“張唐卿,你要幹什麼?你要弄的民不聊生嗎?”
張唐卿趕緊捂住唐介的嘴巴,輕聲說道:“嚷嚷什麼,這是好事,懂不懂?到時候,得利的是大宋百姓,喫虧的是遼國大理這些國家。”
唐介瞭解張唐卿,他說出來的話可信度很高,但讓糧食漲價還能讓百姓得實惠?顛覆了唐介多年以來的認知。
“適當的通貨膨脹,是有好處的,如果整個大宋一直保持着這種物價體系,怎麼談發展?老唐,你可以不理解,但一定要支持我。”
唐介茫然的問道:“可,可,可要是把錢都花了,萬一來個水災旱災,祥符縣可就要捱餓了啊。”
“那就把錢投到水利工程上,總之不能留在手裏。”
唐介的夫人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帶着兒子和閨女出來見了張唐卿一面,就回了後衙。
張唐卿和唐介兩人一直喝到半夜才散場。
開封府金耀門以西二十里,被稱爲二十里驛,這是進京的最後一個驛站。
今日的二十里驛,已經被禁軍圍的水泄不通。
禁軍上四軍,除了捧日軍和天武軍之外,還有龍衛軍和神衛軍兩軍。
龍衛軍非常不爽,你們捧日軍和天武軍大戰歸來,卻要我們龍衛軍替你們站崗放哨,憑什麼?
趙禎帶着兩府相公,以及開封府五品以上官員,全都郊迎二十里。
這次郊迎的規模空前龐大,遠不是上次種世衡回京時的規模可比。
這次郊迎的儀式也非常繁瑣。
趙禎已經提前三天齋戒沐浴。
皇帝親迎儀式後,大軍會去太廟舉行獻俘大典,太廟獻俘纔是趙禎最榮耀的時刻,也意味着趙禎的武功,遠超先帝。
按照導演組總導演,觀文殿大學士、判禮部賈昌朝的安排,趙禎的御駕抵達二十里驛一盞茶時間後,夏竦帶領出徵大軍才能抵達二十里驛。
隨後,是對徵夏大軍的封賞。
趙禎抵達二十里驛,在二十里驛驛站內喝了一碗茶,李八女纔過來說,大軍已經到了。
夏竦領頭,范仲淹和薛奎次之,張唐卿落於三人之後。
一千三百八十六人組成的宮廷樂隊在旁吹奏《導引》。
夏竦等下馬步行,到趙禎的御駕錢,行跪拜大禮:“臣等叩見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帥五十萬將士伐夏,收復黃河以西土地千里,全賴陛下運籌帷幄,朝廷上下勠力同心,纔有此大勝,臣爲陛下喝,爲大宋喝。”
夏竦做了一番樣子後,鼓吹樂隊一下變換成《降仙台》。
也意味着,正式的封賞開始了。
“諸位愛卿勞苦功高,卿等護我大宋江山百年,朕亦以瓊瑤報之,李愛卿,宣旨吧。”
在《降仙台》的音樂中,李迪站在高處開始封賞諸人。
實際上,朝廷封賞的消息早就發到了每個人手上,但畢竟沒有明發天下,算不得數。
“門下,詔曰:……”
李迪這一念,至少半個時辰過去了。
讓張唐卿沒想到的是,本來以爲張耆這次要致仕了,沒想到,張耆竟然晉封爲太子太傅,從一品官職。
對張耆來說,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能在將要致仕的關鍵時刻再進一步,任誰都高興。
張唐卿擡頭看了看李迪的表情,李迪也滿面春風的樣子,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被凍的。
張耆的太子太傅,算是開了趙禎一朝的先例,致仕之前再進一步,算是對辛苦了一輩子的臣子一個交代。
張耆如此,難道,李迪就不能晉升爲太子太師嗎?哪怕是太師,也不是不可能啊。
由不得李迪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