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先洗洗腳。”
看着王蓉蹲在地上,給張唐卿洗腳,張唐卿又想起了當年,王蓉第一次給他洗腳的往事。
“對了,今日荊王府把您的官服送回來了,說你落在王府的。”
“是啊,一下值就被荊王拉到他家喫酒,就換了荊王家的一身常服。”
王蓉似笑非笑的說道:“是個女子給您換的衣服?”
“是啊,難不成還要男人伺候着換?”
“那就對了,夫人說,衣服上有香味,還是極好極好的香。”
“怎麼,想要胭脂水粉了?”
王蓉見張唐卿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也就沒再繼續往下說。
第二日,張唐卿早早的起牀了,看着端水進門的王紅,張唐卿捏了捏王紅的小手說道:“等着我,晚上去你那裏。”
王紅的臉紅的像猴子的屁股一般,微微點了點頭。
一出後院,楊三青說道:“折大人昨日歇在了二十里驛,今早折家來人,說不讓你和折家兄弟去二十里驛,只准在開封府門口迎接。”
“今日都有誰去迎接折將軍?”
“樞密副使範雍,判吏部薛奎,侍衛步兵司副總管宋守約,殿前司都指揮使曹儀,捧日軍副都統制楊文廣。”
張唐卿點頭表示知道了。
誰去迎接折惟忠,是非常有講究的。
如果只是張唐卿去迎接,說明朝廷並未把折家當回事。
如今有樞密副使出面,三衙中兩個司的主官出面,再加上代表佘太君的楊文廣出面,還有和折家共同戰鬥的兩個曾經的都部署,說明朝廷對於折家能主動放棄府州的權力,迴歸開封,是非常滿意的。
對這種聽話又忠心的臣子,朝廷總不能讓折家沒了臉面。
張唐卿到了開封府金耀門門口時,楊文廣已經到了。
“大人,昨日末將就接到了三青兄弟的傳信,您是想把李用和調到捧日軍?”
“那倒是不至於,你和皇城司的高尊普熟悉,找高尊普說一聲,看看給李用和升一級,給個都頭的差遣就好。”
“是,末將明白了。”
曹儀遠遠的看到張唐卿,只是和張唐卿互相拱了拱手。
曹儀作爲曹家的家主,如今是將門中爲數不多擔任實際差遣的將門之後,如果流露出過於親近的意思,對兩個人都沒好處,所以,曹儀只是和張唐卿拱手就算完了。
張唐卿和曹儀接觸不多,但曹儀卻非常支持張唐卿,例如天聖八年那一次的太師事件,張唐卿要壞呂夷簡的好事,曹儀就堅定的站在了張唐卿這邊。
對曹家來說,張唐卿帶來的利益,遠遠大於其他將門。
其他將門能幫曹家搞出一個同進士出身嗎?即便是呂夷簡都不可能。
所以,曹家一直和張唐卿眉來眼去,但表面上,曹儀和張唐卿又沒有明顯的接觸,只有這樣,才能讓官家,讓朝廷放心。
隨後,範雍、薛奎、宋守約相繼到來。
宋守約和張唐卿是老熟人了,當年張唐卿推廣天聖字典時,就已經見過宋守約,只不過宋守約調任京城後,張唐卿還沒和他見過面。
“我說,你倆能不能別說這些客套話?都是在軍中歷練過的,說話忒囉嗦。”
張唐卿笑道:“正是在軍中歷練過,我才和宋總管有了共同語言,說的纔多呢。”
“哈哈,說起來,咱們都是軍中的宿將了。”
範雍笑道:“宿藝,出兵牧馬了一趟,說話都不一樣了。”
“要是在軍中說話文縐縐的,將士們聽不懂不說,還會鄙視你啊,下官這是沒辦法,才學了一口粗話。”
範雍哈哈笑了起來,他看着這幾個人,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年輕,真年輕啊。”
宋守約也看着這幫年輕人,對範雍說道:“咱們都快到花甲之年了,看看他們幾個,才顯得咱們都老了。”
“惟忠的身子骨也不利索,還不知道能撐多少年,反正老夫覺得沒幾年活頭了,哎!”
宋守約笑道:“張唐卿有一首詞,我覺得要是改一改,才符合咱們的心境。”
範雍忽然說道:“可是那句可憐一書生?”
“哈哈,果然,我也覺得這句話不好,如果改成可憐白髮生,不就是在說我們嗎?”
張唐卿心中一哆嗦。
我靠,藝術,果然是想通的,辛棄疾的原稿就是可憐白髮生,沒想到,讓這兩人給搞出來了。
“宋總管高見,是下官用詞不當。”
“哈哈,你要是能寫出可憐白髮生這句話,纔不符合你的年齡,我和範相公年齡大了,纔會有此感慨。”
範雍眼中包含着淚水,輕輕打着拍子唱了起來:“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薛奎笑道:“這首詞用西北之音唱出來,當真是豪邁啊。”
範雍本就是幷州太原人,用家鄉話唱出來,更是催人淚下,尤其是最後一句可憐白髮生,更是令人無限惋惜夕陽不紅。
楊文廣笑道:“等我回去,把這首詞交給捧日軍的將士們,以後就當做我們捧日軍的軍哥。”
“瞎說,這首歌可不行,太過消極,你們還是讓唐卿給你們專門作一首的好。”
楊文廣立刻向張唐卿,問道:“大人,能否爲我捧日軍作一首詩詞?”
張唐卿笑道:“詩詞就算了,文縐縐的,不合適,過幾天,本官給你們捧日軍寫一首適合你們的歌。”
“末將謝過張大人。”
一個騎兵疾馳而來,“啓稟諸位大人,折將軍馬上就到。”
曹儀立刻安排殿前司準備好。
一輛馬車緩緩的駛了過來,馬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當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金耀門的門口,簾子掀開,露出了折惟忠疲憊的臉龐。
折繼閔和折繼祖兩兄弟急行幾步跪倒在車前,“孩兒拜見父親,父親大人一路辛苦了。”
折惟忠沒有看這兩兄弟一眼,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領頭的範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