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清池縣時,已經子時,清池縣大門緊閉,只有門口的兩個燈籠還在亮着。
楊三青緊跑幾步,把火把舉起來,大聲喊道:“河北兩路災傷體量安撫使張,要入清池縣城,速速打開城門。”
城頭,一個小兵模樣的人喊道:“不管誰來,都不得私自開城門,請這位大人體量則個,明日天亮再入城。”
楊三青大呵一聲,“混賬,這位是張唐卿張大人,如果你們無權做主,速速去請你們知縣大人出來。”
小兵猶豫了會,說道:“稍等,我去請我家都頭。”
片刻功夫,楊三青把自己殿前司的腰牌放到框裏,對方確認了楊三青的身份後,才緩緩打開了城門。
張唐卿一進城門,發現清池縣知縣林薇,正在慌亂的穿着官服。
張唐卿好像對這個林薇有些印象,是大中祥符八年進士出身,是南人。
“下官林薇見過欽差大人,張大人連夜到清池縣,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林薇慌得連官服都穿不上了。
太嚇人了,好好的,張唐卿來幹什麼?還要連夜叫開城門。
只能用發生了大事來解釋張唐卿的行爲。
“清池縣可有西域人駐紮?”
“有,下官專門給他們劃定了一片區域安置。”
“速速帶本官去見他們。”
林薇愣了一下,忙問道:“他們犯事了?”,林薇的頓時苦起了臉,“我就說不該留下他們,都怪我的幕僚,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休要囉嗦,快快帶本官去找他們,有急事。”
林薇也不穿官服了,立刻把縣裏的都頭喊過來,“宋都頭,快召集所有捕頭捕快,跟着張大人去捉拿案犯。”
張唐卿被氣得哭笑不得,我哪句話說他們是案犯了?
不過,張唐卿看了看身後的百十人,人數確實有點少,那就讓他們跟着一起去吧。
一行人打起火把,向城北的西域人聚集區—夷坊趕去。
路上,林薇介紹道:“西域人因爲帶的貨物賣不出去,就把他們的船賣了,一直在我清池縣做生意,倒是安分,沒想到他們竟然犯事了,張侍制,非本官不查啊。”
“林知縣莫慌,不是他們犯事了,而是有一樁天大的富貴等着他們。”
林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如此興師動衆,就爲了給一幫毛猴子送溫暖嗎?
到了夷坊,縣裏的捕快立刻把夷坊的主要進出口封鎖起來。
“張侍制,這家是西域人的頭領塔子可幹,下官把他們叫起來?”
張唐卿點了點頭,“要以禮相待。”
都頭立刻跑到塔子可乾的宅子前面,使勁砸門,“塔子,趕緊起來,有大人物來了。”
聽着咣噹咣噹的砸門聲,張唐卿感覺有點不懂外交禮儀了。
張唐卿環顧了四周,忽然看到了後世經常見的清真寺,“難道是阿拉伯人?”
再聯想到對方的姓氏,基本可以確定了。
片刻功夫,一個標準的阿拉伯人出現在門口,“尊貴的大人,是哪位大人物到來?請允許塔子可乾親吻他高貴的腳尖。”
張唐卿問道:“你們是拜占庭人,還是奧斯曼人?”
塔子可幹愣了一下,忽然雙氣跪倒在地,“您的奴僕塔子可幹,請問貴人高姓大名?”
“你的漢語說的不錯,本官張唐卿。”
“可是大宋文魁張唐卿?”
“正是本官。”
“上帝啊,我今日竟然見到了高貴的張三郎,請允許您的奴僕……”
張唐卿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上帝耶穌管不到大宋的事,你們手中可還有土豆?”
塔子可幹愣了一下,“土豆?土豆爲何物?”
“就是你們吃了沒事,宋人吃了要死人的東西。”
“貴人所說,是不是我們的瑪塔塔?”
因爲土豆還未傳到中原,還沒起名字,估計瑪塔塔是阿拉伯語的直接音譯。
別說是中原,就是在如今的歐洲,土豆也被當成花,只觀賞,不食用。
“拿來我看看。”
“貴人稍等。”,塔子可幹立刻讓僕人去取瑪塔塔。
張唐卿耐着性子等了會。
當塔子可幹把土豆呈到張唐卿面前時,張唐卿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張唐卿熱淚盈眶的接過土豆,雙手顫抖着問道:“你們還有多少?”
張唐卿撫摸着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感覺這是人世間最美的東西。
塔子可幹說道:“還有十幾旦。”
張唐卿立刻說道:“林大人,傳我命令,立刻搜尋全城,但凡有這種瑪塔塔的人家,一律給本官帶過來,記住,不是搶,是買,一斤一貫錢。”
“什麼?一貫錢?”
不止是林薇,連塔子可幹都懵逼了,這種在萬般無奈之下才喫的瑪塔塔,一斤竟然值一貫錢?
塔子可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兩年,他吃了多少了?至少不下五百斤,五百貫沒了?
天啊,五百貫被我喫掉了。
“林大人,愣着幹什麼?”
“哦,哦,下官馬上去辦。”
片刻功夫,捕快們開始一家一家砸門,到處搜尋瑪塔塔。
張唐卿帶着塔子可幹回了縣衙,問瑪塔塔的來歷。
經過塔子可乾的敘述,張唐卿才明白,瑪塔塔之所以成爲食物,是因爲他們在找不到糧食的情況下,捨命吃了一頓被當做觀賞花種子的瑪塔塔,才幫他們度過了糧食危機。
“拜占庭帝國已經有了瑪塔塔?”
塔子可幹問道:“大人,何謂拜占庭帝國?剛纔您說的奧思滿人倒是聽過,可我從來沒聽過拜占庭。”
“那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東羅馬帝國人。”
張唐卿爲自己的世界歷史感慨了一下下,他也搞不清楚現在的阿拉巴世界和歐洲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有這麼個拜占庭帝國和奧斯曼帝國。
至於其他的,不好意思,咱不知道。
“你是說這玩意是一種觀賞花的種子?”
“尊貴的大人,確實如此,在我們東羅馬帝國,只有皇家貴族才能欣賞的花朵,本以爲高貴的宋人也喜歡,沒想到還沒開始賣,就被我們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