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理解，可誰理解朕呢？”
劉瑩端起茶杯，遞到趙禎的嘴邊上，嬌笑道：“臣妾能理解，這不抓緊過來安慰安慰官人。”
趙禎的心情更好了，輕輕喝了口茶水。
“嘿，哪來的茶？和張愛卿家的茶一個味。”
“自然是臣妾從姐姐家討要的，聽說是鄱陽湖邊上上好的茶葉。”
“張愛卿是個會喫會喝的。”
“小姨子上姐夫家拿點東西，姐夫還能說什麼嗎？反正不用咱家花錢。”
“哈哈，對對，娘子說的對，反正又不用咱家花錢，就喝他家的。”
趙禎暫且拋去了煩惱，和劉瑩聊了會天。
“娘子，尚娟還在外面，怎麼處置？”
劉瑩猶豫了會，說道：“官人想怎麼處置？”
趙禎爲難了。
如果尚娟沒有懷孕，估計早就被打入冷宮了，但尚娟懷着孩子呢。
就在趙禎爲難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了驚呼聲：“美人的羊水破了。”
趙禎嘩的一下站起來往殿外跑去。
“請錢先生進宮，立刻送尚美人去產房。”
宮裏也學着張家的樣子，專門騰出來一間向陽的產房，裏面的東西每天都用酒精消毒，確保是一間無菌的產房。
趙禎緊張的跟在尚美人身後。
“官家，我疼，我疼。”
趙禎心疼的抓着尚娟的手說道：“莫怕莫怕，有錢先生親自坐鎮，你們母子自然無虞，產房也是張愛卿親自選定處置的，都很安全。”
“官家，我父親那邊……”
“只要你能爲朕誕下子嗣，你父親那邊自然加官進爵。”
尚美人終於笑了，他的父親都要加官進爵了，作爲當事人，豈不直線起飛？雖然不至於當皇后，但一個貴妃跑不了。
尚美人終於滿足了。
產房外，李用和親自帶領上千禁軍，把產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太妃得知尚美人要生產了，也跑過來，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
穩婆進進出出，一會端進去熱水，一會送進去白布。
整個產房附近，只剩下了尚美人的呻吟聲。
錢乙到了，直驅產房，過了片刻就出來了。
“錢先生，如何？”
錢乙搖了搖頭說道：“孩子的氣息非常微弱。”
趙禎一聽，立刻開始搖搖欲墜，幸好被李八女和劉瑩扶住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錢乙說道：“尚美人喫過幾次藏紅花，雖然老夫給她調理了，但必定會對胎兒造成傷害，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趙禎也學着楊太妃的樣，開始祈禱昊天大地，看在他這個天子虔誠的份上，送給他一個兒子。
王曾等人得知尚美人要生了，也顧不得居家待參，紛紛向宮中趕來。
趙允讓不耐煩的穿上官服，嘟囔了一句，“生個孩子有什麼稀奇的？”
看到他的十三兒跑過來了，趙允讓看見孩子就煩，一腳把趙宗實踢開，“滾蛋，自己玩去，別讓我看到你。”
趙宗實想哭，但又不敢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產房內安靜下來，沒有嬰兒的啼哭，沒有恭喜。
楊太妃立刻就往產房內跑去。
錢乙從產房出來，搖了搖頭說道：“小公主沒給老夫救治的機會，已然走了。”
趙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趙禎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張唐卿，張唐卿的身後，則是王曾等政事堂的相公們。
御史中丞張觀和知諫院李中駿站在最後。
“張愛卿，朕終究沒有做成父親。”
張唐卿看着瘦弱的趙禎，眼眶溼潤了。
此刻，趙禎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個渴望兒女健健康康的父親，他只是一個無助的朋友。
王曾等人嚎啕大哭，“官家，您要保重龍體啊，您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啊。”
趙禎煩躁的揮了揮手，緩緩的坐了起來。
“你們都退下吧，朕想單獨待一會。”
王曾等人見趙禎無礙，紛紛向殿外走去。
“張愛卿，你留一下，朕有話要說。”
張唐卿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等衆人退出去，趙禎緩緩站起來，問道：“愛卿，你說這次事情，和臺諫有沒有關係？”
“官家的意思是說，臺諫對尚美人孃家人的彈劾，招致了尚美人提前生產？”
趙禎緩緩的點了點頭。
“官家，臣認爲，沒有關係。”
趙禎看了看張唐卿，微微笑了笑。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追究了，歸根結底，是朕做的差了。”
張唐卿沒想到趙禎會主動承認無措。
“朕想結束這次臺諫和執政之爭，愛卿可有好辦法？”
“咋的？官家兜不住了？”
趙禎本想發火，可看到張唐卿的樣子不像是嘲笑，反倒是有點類似於朋友之間的打趣。
“哎，朕沒想到，會把臺諫的目光拉到了朕的後宮，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張觀和李中駿也失去了對臺諫的控制力，王相和夏相本身被彈劾，也無能爲力。”
“臣也快被人噴成篩子了。”
趙禎噗嗤一笑，說道：“你和趙盼的事，朕還沒治你的罪呢，你倒是先叫屈了。”
張唐卿誇張的表情，再次惹笑了趙禎。
“官家，天地良心啊，第一次見郡主的時候，臣不知道她是郡主啊，以爲就是個小侍女呢。”
“我可不管這個，總之大家都在傳你和郡主有一腿，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怪我咯？”
“不怪你怪誰？怪趙盼？”
“我……”
確實不能怪趙盼，相對來說，受傷害最大的就是趙盼，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名聲很重要，現在，趙盼的名聲已經受損，誰還敢娶她？
“朕問過叔王，雖然趙盼是庶出，但畢竟身份尊貴，不可能給你當妾。”
“官家，打住打住，我和趙盼沒什麼，真沒什麼。”
趙禎看張唐卿急着爭辯的樣子，知道有些事不能着急了，只能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朕，怎麼才能岔開臺諫的目光呢。”
“官家，要想轉移朝廷和臺諫的目光，只能再用另一個熱點，覆蓋目前的熱點。”
“一個熱點覆蓋另一個熱點？”
“對。”